楚懷安不停地給自己心裡暗示,眼眶卻控制不住發熱,他走過一具又一具焦屍,腳下忽然猜到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塊有些變形的令牌。令牌正面刻著一個&lso;兵&rso;字,反面則刻著一個&lso;蘅&rso;字。這是可以調動蘅州兵馬的兵符。他聽人說過,蘇梨調走了蘅州的一萬兵馬。楚懷安拿著那個令牌,怎麼都直不起腰來,指尖竟然跟著顫抖。不是她!他在心裡告訴自己,眼眶越來越熱,視線變得模糊一片,連那令牌上的字都看不清了!啪嗒!一滴晶瑩的液體滴到令牌上,將黑色的灰燼沖刷,露出一點光亮的銀色。&ldo;侯爺,找到了!我們在城外找到了縣主的衣服布料!&rdo;身後猛然傳來驚呼,打斷了悲痛難忍的氣氛,楚懷安迅速抬手擦了擦眼,將那令牌塞進懷裡,扭頭看向來人:&ldo;在哪裡?&rdo;他臉上的悲慼已經完全收斂,唇抿得死死的,表情冷肅,正經極了,唯獨一雙眼睛紅彤彤的,眸底還有未乾的水光,怎麼看怎麼詭異。暗衛跑到他跟前,被他紅彤彤的眼睛嚇了一跳,一時忘了自己該說什麼,被他冷聲訓斥:&ldo;本侯問你話呢,聾了?&rdo;暗衛連忙回神,低下頭去,從袖兜裡摸出一片細碎的布料遞給他:&ldo;這是在城外的樹杈上找到的,應該是縣主綁在上面給我們留的標記。&rdo;楚懷安接過布條緊緊握在手裡,那布條極破碎,早沒了什麼溫度,握在手裡的時候,卻讓他覺得好像握住了那隻纖細柔軟的手。我會找到你的!楚懷安在心裡說,暗衛偷摸著抬眼瞧他,心裡不住的嘀咕:不是吧,侯爺竟然哭了?為什麼啊?不等暗衛想明白,楚懷安把布條也收了起來,大步往前走去,同時吩咐:&ldo;備馬!&rdo;&ldo;是!&rdo;暗衛立刻答應,應完又一臉懵:&ldo;侯爺要去哪兒?&rdo;&ldo;尋妻!&rdo; &ldo;……&rdo;侯爺,你成親了嗎?尋的哪門子的妻? 圍剿正月初八,蘅州渡口。剛過了年,到處還是張燈結綵一片喜氣,很多鋪子尚未開業,渡口的商船也都靠著岸歇息,只有幾個老翁搖著船偶爾擺渡幾個回探親的客人。昨日又下了雪,河面上還有冰塊浮動,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踏著積雪而來。領頭的是位身著青色錦衣的公子,他生得俊美異常,頭戴玉冠,背脊挺直,腰間配著一把鑲著金玉的寶劍,濃眉如鋒,唇紅齒白,衣袂翻飛如同仙人,只是因為趕路染了僕僕風塵,眼窩底下也是一片睡眠不足的青黑。這行人一路走到河邊,一股莫名的煞氣蔓延開來,擺渡的老翁不由得抓緊手裡的船槳,新年剛過,莫不是土匪頭子這就下山了?正想著,領頭的男子翻身下馬,鬆鬆一躍便跳下船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像四處盪漾開去:&ldo;老伯,跟你打聽個人,前幾日你可有見過一個女子,她身量嬌小,生得十分好看,說話輕柔……&rdo;男子像是病了,聲音有些沙啞,距離近了,老翁可以清楚看見他眼底密佈的血絲,透出一片焦灼,像是在尋極重要的人。然而他這形容卻十分寬泛,老翁不由疑惑,這蘅州城的姑娘,不是個個都身量嬌小,模樣好看嗎?老翁正走著神,忽聽得岸上那人小聲道:&ldo;侯爺,蘇姑娘臉上有塊疤!&rdo;話落,男子扭頭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似乎在怪那人多嘴,老翁卻是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ldo;那姑娘臉上的疤可是有這麼大?&rdo;&ldo;你果真見過她?&rdo;楚懷安抓著老翁的手追問,聲音發緊,手上不自覺失了輕重,老翁被他抓得皺眉:&ldo;見過見過,公子若是早這麼說,老朽就明白了!&rdo;&ldo;她現在何處?&rdo;&ldo;坐船走了,聽說是要從水路下揚州,這都走了三日了。&rdo;&ldo;下揚州?&rdo;楚懷安擰眉,復又追問:&ldo;有多少人與她同行?她可有受傷?&rdo;楚懷安問得急,語氣兇狠,老翁被嚇了一跳,生怕自己惹上什麼禍事,正猶豫著,眼前寒光一閃,楚懷安已拔了劍,老翁眼皮一跳,連忙跪下:&ldo;好漢饒命,那姑娘不曾受傷,同行約有十多人,其中一人與那姑娘舉止頗為親暱,老朽瞧那兩人像是……&rdo;&ldo;像什麼?&rdo;&ldo;像夫妻。&rdo;老朽剛說完,楚懷安一劍劈了船篷:&ldo;放屁!!&rdo;&ldo;是是是,老朽放屁,那姑娘看著柔弱,與那些粗莽糙漢截然不同,應是被歹人擄劫,斷然不可能與他們有什麼干係!&rdo;老翁哆哆嗦嗦的找補,楚懷安的面色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