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可多捏了捏蘇梨的臉頰,眸底泛起冷意:&ldo;帶著一萬兵馬也敢冒充援兵,我還以為以你的膽識,不管遇到什麼都不會害怕呢!&rdo;他已知道那夜是蘇梨帶兵騙了他。蘇梨垂眸,眼睫顫了顫,不再開口說話,以免觸怒了他。看出她的意圖,忽可多勾唇笑起:&ldo;放心,我不會殺你。&rdo;他做的保證,蘇梨一點都不敢相信,完全沒有放下心裡的戒備。忽可多饒過她的臉頰,卻又向下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如今沒了力道,握在掌心軟綿綿的,還有點涼,指尖因為寒凍,長著青紫的凍瘡,有的地方還開裂流出血來,和當年倒是沒什麼兩樣。忽可多戳了戳蘇梨的手:&ldo;這又是怎麼傷的?&rdo;&ldo;……和人打了一架。&rdo;蘇梨回答,表情有些不受控制,總覺得忽可多這些話問得有些怪怪的。他是不是遠昭國語沒有學好,表達錯亂了?&ldo;你們遠昭不是最講究保護弱小嗎?怎麼沒人保護你?&rdo;&ldo;……&rdo;忽可多的問題實在是太詭異了,蘇梨抿唇沒了聲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之前忽可多不懂遠昭國語,蘇梨和他的交流基本處在雞同鴨講的層面,蘇梨一心只想殺了他,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現在聽見他用遠昭國語說話以後,不由得希望他還是繼續說他的胡語好。忽可多不知道蘇梨心中所想,只覺得掌心的手腕纖細綿軟,溫涼宜人,他不由得收得更緊一些:&ldo;聽說,你與遠昭的逍遙侯還有鎮邊將軍關係很好。&rdo;只是聽說,忽可多的語氣卻篤定異常,分明已經知曉蘇梨和楚懷安還有陸戟的關係。蘇梨一臉詫異,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忽可多問:&ldo;你猜他們哪個會先找到這裡來?&rdo;他不僅知道了蘇梨與那兩人的關係,還認定他們會追過來!蘇梨後背發涼,陡然反應過來,從她一開始在路上留下標記,忽可多就已經發現了,但他沒說,故意放縱蘇梨,像釣魚一樣,讓蘇梨自己掛餌放線,然後等著魚上鉤。楚懷安和陸戟,就是他想釣的魚!&ldo;殿下,這一戰你們已經輸了,你若再傷了侯爺或者將軍,只怕會惹來滅族之禍!&rdo;蘇梨冷靜下來提醒,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考慮的也不是自己的安危。打心底裡說,忽可多覺得蘇梨很特別,她長得嬌小,卻又與一般遠昭女子不同,不會過於嬌柔,而且頭腦很聰明,勝過忽可多見過的很多人。可惜,她不是胡人。忽可多心底瞬間閃過一絲惋惜,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惋惜什麼。&ldo;滅族之禍?&rdo;忽可多回味著蘇梨剛剛說的話,臉上露出嘲諷:&ldo;此戰已敗,你覺得胡人一族還有活路?&rdo;&ldo;……&rdo;胡人此番勾結安家,幾乎擾得整個遠昭動盪不安,打破了遠昭和胡人一族的平和,這一戰遠昭損兵近四萬,受創不少,以楚凌昭的性子,暫時還能與胡人維持面子上的和睦,然而最多休養年,楚凌昭必定會從胡人一族討回這筆血債!蘇梨都能想到的事,忽可多自然想得更為透徹,他甚至已經預見胡人領地被遠昭鐵蹄攻佔的場景。他敗的不僅是這一戰,更是胡人一族!所以他沒有跟著胡人將士撤出城,而是擄了蘇梨深入遠昭境內,他要用蘇梨引楚懷安和陸戟前來,再與他們戰一場!正月十五元宵節,忽可多的船一路行到了漓州。漓州挨著揚州,是僅次於揚州的富庶大州,這裡水產豐饒,氣候溫潤,每年的糧食產出很多,還有很多果樹,百姓安居,完全不知道塞北邊關經歷了一場怎樣的腥風血雨。忽可多命人將船靠岸,攬著蘇梨便下了船,之前被他買上船那三名伶藝悄無聲息的死在船上。船上的心腹並沒有和他們一起走,忽可多帶著蘇梨上岸沒多久,岸邊傳來驚呼,蘇梨回頭,看見栽了他們一路的船起了火,夜風一吹,火勢立刻猛烈起來,燒得烈烈作響。&ldo;殿下不是要引侯爺和將軍來嗎?燒船做什麼?&rdo;蘇梨問,忽可多不曾與她解釋許多,擁著蘇梨徑直去了漓州的煙花之地風月樓。漓州的風月樓比京城的攬月閣還要大一些,姑娘個個生得極美,這裡的冬日比北方要暖上許多,加上開春又早,姑娘們個個已穿上款式新穎的春衫,個個臉上抹著香噴噴的胭脂水粉,藕臂一抬,奪人心魄。這裡水路交通發達,往來客商眾多,忽可多這樣高蠻的身影出現在這裡,竟也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