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詞和陸戟似乎是完全不沾邊的,蘇梨下意識的想否決,腦子裡突兀的冒出幾個月前在邊關的場景,那天她帶人焚了已經陣亡的將士遺體,陸戟當時對她說,他撐不下去了。那時……他是怕的吧?蘇梨出了會兒神,掐斷思緒對陸湛道:&ldo;從我認識他以來,沒發現他有什麼害怕的,阿湛如果想知道的話,可以回去問問國公大人。&rdo;&ldo;我爹有害怕的東西!&rdo;陸湛急切的說,拉住蘇梨的袖子:&ldo;蘇姨,這幾天我爹他……&rdo;&ldo;阿湛!&rdo;一聲厲喝打斷陸湛的話,陸湛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貼著床角站好,炸毛一樣警惕防備著:&ldo;你別進來!這幾天我……我跟蘇姨睡!&rdo;他現在很怕陸戟,充滿驚惶的眼眸搭上臉上那紅腫的巴掌印,可憐極了。因為昨夜蘇梨發了酒瘋,陸戟沒敢隨便闖進蘇梨屋裡把陸湛拎走,放軟聲音:&ldo;阿梨,我來帶阿湛回家。&rdo;&ldo;我不要跟你回去,你要才剛打了我一巴掌,我不回去!&rdo;陸湛怒吼,眼淚又湧了出來,委屈極了,門外靜默了一瞬,陸戟的聲音變得沙啞疲憊,帶著討好的意味:&ldo;阿湛,爹以後再也不會打你了。&rdo;都說打在兒身,痛在娘心,陸湛是陸戟一手帶大的,這一巴掌,何嘗不是打在他自己心上?陸湛咬唇,氣鼓鼓的不說話了,看得出還是很抗拒陸戟。小孩子氣性大,這會兒即便是把他帶回去,父子倆恐怕也不能好好說話。蘇梨開啟門走出去,陸戟就站在門邊,微微低著頭,高高大大的一個人看上去莫名有點頹喪委屈。&ldo;臉怎麼傷了?&rdo;蘇梨問,一眼就看見陸戟眉骨處有一道淺淺的口子,流了點血,不過已經幹了,一看就是被人猛力一拳揍的。&ldo;顧炤動的手。&rdo;陸戟低聲說,避著蘇梨的視線。現在顧炤已經恢復了身份,是陸湛名正言順的舅舅,陸戟打了陸湛一巴掌,以顧炤的性格,不分青紅皂白的跟陸戟動手,替陸湛出氣也是很正常的事。&ldo;阿湛還在氣頭上,剛剛已經哭了很久了,讓他先在這裡睡一覺,晚些時候或者明天一早我讓人把他送回國公府你再好好跟他說行嗎?&rdo;陸戟的臉緊繃著,皺眉思考著蘇梨的提議,良久妥協道:&ldo;我在這兒守著他吧。&rdo;縣主府如今的守衛也不弱,能出什麼事?蘇梨沒把這句話說出來,陸戟願意守著就守著吧,反正當初在邊關值守,他最長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呢。蘇梨回到房間把陸湛哄睡著才輕手輕腳的出門,陸戟果然筆直的站在門口守著。&ldo;阿湛睡了,你執意要帶他走的話,再等一會兒讓他睡熟些,免得半路醒了又哭鬧。&rdo;蘇梨小聲叮囑,陸戟看著她沒有應答,眸底翻湧著深沉的情緒,蘇梨不想去猜他要說什麼,微微福身:&ldo;義兄,我還有事,你請自便!&rdo;說完,蘇梨提步去了前廳,沒一會兒,京兆尹果然派了人來。來人是京兆尹手下的官差,公事公辦的詢問蘇梨和十一以及七娘的關係。十一常年跟著七娘耳濡目染,雖然嚇壞了,去京兆尹報案卻把事情說得條理清晰,官差問完,讓蘇梨暫且把十一留在京中,明日他們會帶人去隴西縣瞭解情況,若情況屬實,會聯合隴西縣令一起辦案。這是京兆尹一貫辦案的流程,蘇梨沒有意見,送走官差以後,一隻信鴿撲騰著飛來,蘇梨捏了一小塊糕點拿在手上,那鴿子便乖巧的落在她手上,蘇梨從鴿子腳上取下一枚小巧的信箋。開啟一看,上面的字句很簡短:棺材店被燒,人不知所蹤。同樣的信箋,由另一隻信鴿送到了御前。楚凌昭開啟看完,沉默的將信箋燒掉,片刻後,新上任的京兆尹林政被宮人引進來,林政尚且不知自己怎麼會突然召到傳喚,有些不安:&ldo;微臣參見陛下!&rdo;&ldo;愛卿請起!&rdo;楚凌昭沉聲說,林政站起來,恭恭敬敬站在下面,背脊挺著,腦袋微垂,顯示謙恭但並不卑微。去年朝中大亂讓楚凌昭意識到皇城任職這些官員的重要性,新選拔上來替補的官員也是經過他慎重考慮過的。林政原在絳州任州府,是楚凌昭剛登基那年把他提拔上來的,他的政績不算突出,但為官還是廉潔,更重要的是,他與趙寒灼的父親是摯交好友。楚凌昭現在對趙寒灼很放心,自然對林政也高看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