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咳咳!&rdo;蘇梨偏頭咳出一口腥甜,腦子暈沉沉的很難受,腰上的傷實在是太扯後腿了。&ldo;明明知道打不過我,為什麼還要選擇在這個時候醒過來?&rdo;趙啟把玩著匕首居高臨下的問,蘇梨強撐著坐起來,吐出一口血沫,問了一個縈繞在心頭很久的問題:&ldo;為什麼?&rdo;&ldo;什麼?&rdo;&ldo;為什麼要這樣做?&rdo;蘇梨不解地問,那日在茶樓他告訴蘇梨五年前楚懷安血洗土匪窩,顧遠風隨行廢了一隻手的事。那個時候,他看上去情真意切,就連這一路上,提到核兒時他的神情都絕非無情。蘇梨一直覺得,就算自己和趙啟交情一般,看在核兒的份上,趙啟怎麼也不會加害自己,沒想到……趙啟從木梯上下來,表情有些玩味,似乎聽見了什麼可笑的問題。&ldo;為什麼?&rdo;趙啟複述,拿著匕首在蘇梨面前蹲下:&ldo;當然是為了權勢啊。&rdo;他說,眼底捲起令人不寒而慄的瘋狂。懷孕七個月的愛妻被沉塘,他無處伸冤,反而被抓進京兆尹大牢,在牢裡他經歷了無數嚴刑拷打,只為了逼問他蘇梨在哪裡。他對蘇梨最大的瞭解就是她是核兒的主子,是尚書府三小姐,除此以外什麼都不知道。核兒可以為了蘇梨去死,但他沒有這樣的義氣。他憑什麼要因為一個叫蘇梨的女子受到這樣的痛苦折磨?這是那個時候他在牢裡問自己問得最多的一個問題,問了太多遍,這個名字漸漸便成了心頭的一個執念,執念入魔,生出無數血腥的咒怨來。後來他被隨便安了個罪名定了死刑,牢頭送了送刑飯來,他吃了,昏睡過去,醒來後驚愕的發現他沒有死,也不在牢裡,而是在一個地下鍊鐵作坊。那裡的人和他一樣都穿著囚服,戴著腳鐐手銬在打鐵,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有身材高大的人拿著浸了鹽水的鞭子監工。他壓著驚訝老老實實做了幾天工終於摸清楚,這不是鍊鐵作坊,而是一個兵器庫!有人在私造兵器!他被驚得半天沒回過神來,明白過來在這裡幹活的都是死刑犯,等這些兵器打造完成,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條。他不想死,他還有很多很多事沒做。於是他觀察了礦石送來的時間和看守輪崗的時間,精心制定了一個逃跑計劃。當然,很遺憾,他沒有成功。其實也不算是沒有成功,他順著打鐵的火爐通風口道一路爬了出去,在通風口盡頭,他推開了一塊地磚,終於得以重見天日。然而隨著陽光一起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雙腿殘廢坐在輪椅上的翩翩公子,那是個非常清潤又容易讓人覺得清潤無害的人。很快,他知道那個公子叫安無憂,是身居簡出的安家大少爺,也是這座地下練兵庫的背後主使。那時他做好了被滅口的準備,但安無憂並沒有急著殺他,因為他是那群死刑犯中,唯一一個想辦法逃出來的人。他還算有點腦子,而安無憂恰好需要這樣一個人幫忙做事。於是他活了下來,安無憂出手幫他銷燬了京兆尹府的案宗,過了兩年,他以寒門布衣的身份參加武試,與安珏一同入朝為官,軍情處設立以後,他做了副蔚。做官以後他越來越發現權勢是個好東西,有了權勢,當年那些陷害他的人,他都可以抓過來慢慢報復,欣賞他們瑟瑟發抖的狼狽樣。趙啟沒想到蘇梨會回來,那天在善世堂他其實是認出蘇梨了的,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那時他心底對蘇梨的那些咒怨被時光消磨了幾分,而且蘇梨和逍遙侯的關係很近,就算他想對蘇梨做點什麼,也要顧忌逍遙侯的身份。後來蘇梨質問他核兒的死,還打探軍情處的內務,他開始對蘇梨起疑,隨著這份懷疑,那些被掩蓋積壓的怨恨也跟著一點點甦醒過來。他想,這世道真不公平,他沒了妻子孩子,還吃了那麼多苦,就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而這個人什麼都不知道,又大搖大擺的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那時他心裡有種詭異的直覺,這個叫蘇梨的女子,會毀了他們的大計。沒有任何猶豫,他把對蘇梨的懷疑告訴了安無憂和安珏,在李勇被抄家以後,他被秘密派去了邊關,很是意外的發現了陸戟擅離職守的事。這對他們來說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於是他快馬加鞭回京把這個訊息呈到御前。宮亂那日他沒有進宮,而是帶著人趁亂去大理寺劫獄放走了安珏。宮亂失敗的訊息傳來,他是有些失望的,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失敗也是預料之中的事,一切都還在計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