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時候,他最關心的不是蘇喚月能不能被救回來,而是京兆尹府的顏面該如何儲存。腦子被攪成一團漿糊,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大聲質問:&ldo;是……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為?&rdo;&ldo;這話不是該問大人你自己麼?&rdo;楚懷安反問,京兆尹一噎,臉色青了又白,老臉被懟得火辣辣的發疼,訕訕道:&ldo;侯爺說的是,下官一定著人儘快破案,將兇手捉拿歸案!&rdo;這個時候好像除了說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保證,再沒有別的可以說。蘇梨在旁邊冷眼看著,溫吞吞開口:&ldo;二姐是我接到別院來住的,聽說這幾日令千金和夫人都曾到別院打鬧,羞辱我二姐,卻被護院打了回去,這便算是結了怨,依大人數年斷案的經驗,如此情況當如何處置?&rdo;&ldo;……三……三小姐,內人和溪兒莽撞,我已經教訓過她們了,你何必……&rdo;京兆尹心虛的想要辯解,趙寒灼出聲打斷:&ldo;一般案發,當從案發當事人的日常生活入手,看是否有結怨、結仇的情況,若有,先將有怨有仇之人帶到衙中審問,若審案著與涉案嫌疑人有親近關係,理當避嫌!&rdo;趙寒灼說得有板有眼,不近人情,這斷案手札就是他編寫的,他自然瞭如指掌。京兆尹眼角抽了抽:&ldo;趙大人,這是本官的家務事!&rdo;&ldo;哦?那本侯這傷,也算是家務事?&rdo;楚懷安適時開口,三人形成一個包圍圈,將京兆尹逼得無處可逃。蘇梨和楚懷安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擄走蘇喚月的人,與射傷楚懷安的人是同一夥人,所以蘇喚月被擄劫一事,該歸京兆尹管。但京兆尹的辦事效率如何比得上大理寺?而且兩件事本來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若分開查,必然有諸多不便。所以現在蘇梨就是在逼京兆尹主動放棄這個案子,好全權交給趙寒灼。京兆尹原本想著這案子在自己手上,到時還可以做點手腳維護自己的顏面,這會兒被三個人步步緊逼,迫於無奈,他只能開口:&ldo;此案臣……臣避嫌,還請趙大人儘快查明真相,找到兇手!&rdo;拿到主動權,蘇梨鬆了口氣,楚懷安也不想在這兒多待,抓著蘇梨的手借力站起來,復又沒力氣似的靠在她肩上:&ldo;好了,趙大人快去找那群孫子吧,爺要回家養傷了。&rdo;&ldo;恭送侯爺!&rdo;京兆尹站起來退到一邊,蘇梨扶著楚懷安往外走,剛下樓,安無憂坐著輪椅被夥計推進來,大堂裡的客人已經散盡。&ldo;草民拜見侯爺!請恕草民腿腳不便,不能行禮。&rdo;安無憂淡然自若的說,似乎沒有看見楚懷安胳膊上的傷,也沒看見他前門堵著的大理寺的官兵。&ldo;喲,這不是安大少嗎,好久不見!&rdo;楚懷安語氣輕佻的回了一句,像看見什麼新鮮玩意兒似的。安無憂保持著微笑,絲毫沒有生氣,微微偏頭對掌櫃的道:&ldo;侯爺受傷了,去把庫房那支千年雪參拿來給侯爺入藥!&rdo;&ldo;是!&rdo;掌櫃的說著要往後院跑,被楚懷安攔住:&ldo;免了,爺這傷也不是大少弄的,犯不著這麼上趕著送禮!&rdo;楚懷安刺了安無憂一句,安無憂斂了笑,眸色深沉的看著他,像是一頭優雅的兇獸,被橫衝直撞的人戳到利爪,露出了一點點閃著寒光的爪尖。楚懷安往常最討厭與安無憂這樣的人打交道,明明天生是個病秧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眼睛看人的時候,卻漩渦一樣裹挾了不知道多少情緒,好像他短命所有人都欠了他的一樣。心頭不爽快,楚懷安嘴巴上便也十分不友好:&ldo;這點小傷於我而言不算什麼,倒是大少應該比我更需要那萬年雪參續命吧!&rdo;這話說得很是尖銳,安無憂還沒如何,那掌櫃的已聽不下去,紅著眼梗著脖子與楚懷安辯駁:&ldo;侯爺,我家主子也是一番好意,你不領情也就算了,為何還要如此出言中傷?&rdo;掌櫃的平日裡討巧的話說慣了,又顧忌著楚懷安的身份,自是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如此一來氣勢便弱了大半。&ldo;閉嘴!不可對侯爺不敬!&rdo;安無憂喝止掌櫃,拱手朝楚懷安致歉。他的忍耐力極強,但這種幾乎是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情況下都不發火,總是讓人覺得有那麼幾分深不可測的可怕。蘇梨想到之前嶽煙被抓,想到茶樓後院詭異的柴房和庫房,現在再看見安無憂的笑,背脊莫名的發涼。楚懷安冷哼一聲,不想再與安無憂說話,自己用了些力帶著蘇梨往外走,忽然聽見疾馳而來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