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燒傷並未痊癒,她只穿了一件中衣,外袍鬆垮垮的披在肩上,頭髮被火燎了大半,狗啃了似的微微炸開,遮住半邊面容,堪堪遮住下巴處那小片猙獰的傷疤。&ldo;這些事自然有人管,好好養你的傷!&rdo;楚懷安回答,語氣有點惱,不是生氣,而是關切,蘇梨微微垂頭沒有反駁,想了會兒又道:&ldo;我二姐……有訊息了嗎?&rdo;從她受傷又過了好些日子,不知道二姐現在是否安全,又是否遭受什麼非人的待遇。&ldo;城外找到了被丟棄的馬車,人現在不知所蹤,不過趙寒灼派了人馬一直在城外搜尋,一旦有結果會立刻飛鴿傳書過來。&rdo;蘇梨點頭,這事急不得,越急越容易忽略重要線索。那天交手那人身材很魁梧,這樣的身形在遠昭國是很突兀的,走在街上一眼就能被看到,如果那人的同夥也是如此,無論到哪兒入住客棧都會讓人印象深刻,就像那日在京兆尹府外……思緒驟然停止,蘇梨的眼睛微微睜大:&ldo;張嶺!&rdo;&ldo;什麼?&rdo;楚懷安不解。蘇梨激動的跳下床,一把抓住楚懷安的手:&ldo;我之前在京兆尹府外的小巷子裡看見過六七個乞丐模樣的人蹲守在那裡,他們的身形很是高大,當時我便察覺不對,只是後來事情太多忘記了,還請侯爺暗中調查一下,看看那些人是否還在,再看看張嶺這幾日的行蹤!&rdo;蘇喚月搬出京兆尹府以後,張月溪和魏氏前後都去鬧過事,張嶺卻一直沒有動靜,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容忍蘇喚月揹著他搬走呢?這簡直太反常了!想到這裡,蘇梨有些待不住,恨不得自己親自到京兆尹府上查探一番,身體卻陡然騰空。下意識的,蘇梨抓住楚懷安的衣領。楚懷安面無表情的把她放到床上:&ldo;你說的我都知道了,老實待著養傷。&rdo;說完又加了一句:&ldo;以後記得穿鞋!&rdo;話落轉身大步離開,留下蘇梨和蘇湛大眼瞪小眼呆愣在屋裡。過了一會兒,蘇湛率先回過神來,小大人似的對著蘇梨唸叨:&ldo;孃親,地上很涼的,你赤腳下地對身體不好,若是爹爹在也會訓斥你的。&rdo;&ldo;……&rdo;蘇梨哭笑不得,蘇湛又湊到她面前,緊張兮兮的跟她說悄悄話:&ldo;孃親,爹爹比他好多了,你不要被小恩小惠收買,眼光要放長遠一些。&rdo;&ldo;……&rdo;在背後被插了刀的某侯爺在翻出國公府院牆以後打了個噴嚏,差點失手摔倒。揉揉鼻尖,楚懷安沒急著去京兆尹府,而是抬腳去了攬月閣。開春沒幾日,閣裡的姑娘已經換上輕薄的夏裙,露出纖細雪白的胳膊拂著香風在門口攬客,楚懷安剛走到大門口,兩個姑娘便爭先恐後的撲過來。楚懷安微微側身避開,兩個姑娘撲了個空,叫剛好路過的路人捏了一把佔了便宜,姑娘跺腳罵了句死鬼又朝楚懷安湧來。楚懷安沒理會,快步進屋,衝兩個姑娘拋了兩錠碎銀:&ldo;爺找陵兒,別跟過來了!&rdo;聽見這話,得了賞的兩個姑娘的熱乎勁都化成了嫉妒,什麼嘛,一個鄉下野丫頭而已,被侯爺開了苞而已,竟得了侯爺青睞,雖沒有高價替她贖身,卻也被包了下來,清高得跟什麼似的,旁人碰都碰不得一下,也不知道祖上燒了什麼高香!兩個姑娘嘀咕著回到大門口,楚懷安已上了二樓,直奔掛著&lso;溫&rso;字房牌的廂房。推門進去,濃郁的薰香撲鼻,裡面隱隱有兩分血腥味兒,楚懷安皺了皺眉,溫陵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泡茶,聽見聲音輕輕柔柔的開口:&ldo;侯爺來了。&rdo;&ldo;受傷了?&rdo;楚懷安走過去問,溫陵面上妝容精緻,兩腮的腮紅略重,看不出傷在哪裡。&ldo;無事,只是來小日子了。&rdo;溫陵回答,將剛泡好的茶放到楚懷安面前。風塵之地的姑娘,老鴇有的是法子叫她們不來小日子,免得掃了客人的雅興,溫陵明顯是在撒謊,不過她不想說,楚懷安也沒有逼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ldo;你泡茶的功夫倒是進不得很快。&rdo;只是比某個人還差了一些。楚懷安在心底說,溫陵淡笑:&ldo;侯爺過獎了。&rdo;她現在一舉一動,明顯都是受過專門調教的,漫不經心的便透出兩分媚意,楚懷安心底生出一分詭異,放下茶杯表明來意:&ldo;這幾日,京兆尹之子張嶺可來過這裡?&rdo;&ldo;來過。&rdo;&ldo;可有何異常?&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