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草……草民罪該萬死,求……求侯爺給個痛快!&rdo;眼睛被擋著,那人求饒時,沙啞絕望至極的聲音便如鈍刀一般一寸寸插進蘇梨耳中,生生在她腦海裡勾勒出一幅血淋淋的畫面。自古流傳下來的酷刑極多,入了大理寺,便是被剮下一層皮來,寺中的人也有的是法子保人不死。活著只剩下黑暗和無止盡的折磨,才是最叫人恐懼的。蘇梨打了個冷顫,想到自己回京的目的,若是她未能將貪汙軍餉之人揪出來,先被人揭發,只盼能少受些痛苦,萬莫像今日這人一般痛苦至極的活著。察覺到她的異常,楚懷安鬆手,俯身關切的看著她:&ldo;可是哪裡不適?&rdo;&ldo;沒有。&rdo;蘇梨搖頭,餘光不出意料看見殿中那兩個面目全非的血人,和一眾嚇得花容失色的妃嬪。目光再往上,一紅一藍兩抹倩影便映入眼簾。兩人都跪趴在地上,厚重的冬裝卻掩不住她們身上華貴的氣質和妖嬈地身姿。兩人身形相似,穿戴的首飾也多相近,隔著那麼遠的距離,蘇梨卻一眼認出穿靛藍宮裝的那位,是她喊了十五年的長姐蘇挽月。多年前,那人曾用軟糯稚嫩的童音承諾,一日為長姐,終生以護姐妹周全。數年後,那人身居高位,獨得萬千恩寵,昔日諾言隨風散,美人皮之下不知多少冤魂難安……蘇梨安靜的看著,尚不知發生了何事,一個穿著桃紅色宮裝的美人便哆哆嗦嗦的爬了出來。她生得清麗,肌膚勝雪,兩頰有些嬰兒肥,甚是可愛,此刻卻是面無血色,整個人抖如篩糠,不停地磕頭:&ldo;陛下,都……都是臣妾糊塗!蘇貴妃近日喜得龍嗣,獨得陛下恩寵,臣妾心生嫉妒,便……便想出此毒計,欲謀害貴妃娘娘和逍遙侯,求……求陛下饒命!&rdo;那美人嚇得快要魂飛魄散,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吐字不清,此時倒是半點都看不出她有謀害貴妃和逍遙侯的膽識。蘇梨偏著腦袋,只見那美人嚇得涕泗橫流,花了妝容,失了令人憐惜的美好,曾在床榻間柔情蜜意的帝王冷眼瞧著,如同一座冰山:&ldo;李美人?你可知謀害貴妃和皇室血親該當何罪?如今你跳出來認罪,這罪責,別說你,就是你滿門上下,也承擔不起!&rdo;&ldo;都是臣妾一人所為,臣妾甘願受罰,求陛下放過臣妾的家人!&rdo;李美人自知自己是死路一條,卻不願牽連家人,腦袋磕得砰砰作響,不出片刻,腦門上便是一片血肉模糊。平素喜歡爭風吃醋的妃嬪何曾見過這陣仗,有好幾個都嚇得暈過去,楚懷安見蘇梨看得津津有味,索性將她的腦袋託到自己腿上,給她除錯了一個最佳觀賞位置。兩人這姿勢與殿中血腥涼薄的肅殺之意格格不入,好像他們不是來聽審的,而是在逍遙侯府的院子裡吃著小點心聽曲看戲。蘇梨有些不好意思,想起身被楚懷安一隻手按住,同時聽見他懶洋洋道:&ldo;哦?都是你一人所為?那倒是讓本侯長見識了,貴妃娘娘省親當日是由國公大人親自護送,你只是一個小小的美人,難不成有分身化影之術,能翻出這皇宮大院偷了貴妃娘娘的貼身之物塞進本侯懷裡?&rdo;楚懷安的語氣平緩,透著股子慵懶,卻條例清晰,推理嚴明,那美人早就嚇得六神無主,此時被楚懷安一問,便傻傻的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回答。&ldo;這……這……&rdo;李美人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楚懷安還要再說些什麼,不知是誰忽的輕咳了一聲。這一聲聲音不大,卻極為突兀,觸發了李美人身上某個機關,她含著熱淚的眼眸一轉,變得決然堅定,蘇梨暗叫一聲不好,李美人便像一隻翩躚的蝴蝶朝主位撲去。&ldo;蘇挽月,去死吧!&rdo;李美人厲聲大喝,蘇挽月驚呼一聲撲進楚凌昭懷裡,其他宮人齊聲驚呼護駕,在離蘇挽月十來步遠的地方,李美人被趕來的護衛一劍貫穿胸口,劍抽出來的時候,血濺了一地。血腥味瀰漫開來,護衛動作極快的將李美人和那兩個血人拖出殿中,宮人一擁而上跪伏著將地板擦乾淨,不出一刻鐘,殿裡便又恢復平日的乾淨整潔。膽子小的妃嬪嚇得嘔吐起來,膽子大點的也都嚇得癱在地上爬不起來,楚懷安一直低頭看著蘇梨,見她一直面色平靜淡然,竟莫名的有些驕傲,他家阿梨果真於旁的女子截然不同。蘇梨並不知道楚懷安的心理活動,她的注意力全在蘇挽月身上,那人瑟瑟發抖的鑽進天子懷中,揪得天子龍袍發皺,眼淚也浸溼了天子的衣襟,可那萬人之上的男子卻並未在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