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眨眨眼睛,嚥下哭嚎,癟了癟嘴,好一會兒悶悶不樂道:&ldo;那你為什麼要讓我改姓?我爹明明姓……&rdo;&ldo;阿湛!&rdo;蘇梨猛地拔高聲音,表情也嚴肅起來,蘇湛被嚇得一愣,張了張嘴,最後一個字卡在喉嚨裡沒能發出。&ldo;回來之前我說過,以後不許提那個字!&rdo;蘇梨很少有這樣嚴厲的時候,蘇湛紅了眼眶,蘇梨鬆開他的鼻子。小傢伙面板細嫩,鼻尖被她捏得有些紅撲撲的,蘇梨看得心軟,剛要安慰他兩句,卻聽見蘇湛吸著鼻子小聲開口:&ldo;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如果我說那個字,會惹來麻煩的,他們都覺得我爹是壞人……&rdo;&ldo;你爹不是壞人!&rdo;蘇梨堅定的說,拉起蘇湛的手。剛吃了熱騰騰的包子,小傢伙的手溫暖起來,他仰頭看了蘇梨一會兒,終於咧嘴笑起:&ldo;孃親,你果然是喜歡我爹的吧。&rdo;&ldo;……阿湛,包子冷了。&rdo;&ldo;……&rdo;蘇湛知道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了,乖乖啃包子,卻還是閒不住,含含糊糊的嘀咕:&ldo;孃親,你的臉紅了。&rdo;&ldo;是凍紅的!&rdo;&ldo;孃親,你的手在發燙……&rdo;&ldo;阿湛,到了!&rdo;一句話打斷蘇湛的碎碎念。五年不見,尚書府的府邸又比五年前擴建了不少,兄長也已入朝為官,應是小有建樹,不然尚書府的門匾也不會有金色鑲邊。門口的家丁早已不知換了多少個,從大門往裡看,依稀可以看見裡面的下人正忙忙碌碌的幹著活。只這麼站了一會兒,便引起了守門家丁的警覺:&ldo;什麼人?擋在這兒做什麼?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還不趕緊走!&rdo;家丁橫眉怒目,蘇梨把蘇湛拉到身後擋住,拿出一直貼身帶著的玉佩,剛要交給家丁表明身份,身後傳來一聲難以置信的低喚:&ldo;阿梨?&rdo;轉身,那人穿著藏青色朝服,玉冠束髮,風姿翩翩的站在三步之外。超然脫俗的風骨尚存,卻已入朝為仕。喉嚨哽得有些難受,鼻尖跟著發酸,努力壓下胸腔翻湧的情緒,蘇梨規規矩矩上前行了一禮:&ldo;學生蘇梨,見過恩師!&rdo;顧遠風連忙虛扶了她一把,剛要退開,目光觸及她頭頂那朵白花,呼吸一滯。低頭再看見怯生生躲在她身後的蘇湛,千言萬語都瘀滯在喉,猶如針扎。&ldo;先生,學生有一事相求!&rdo; 從家譜中除名晌午,蘇家祖祠烏泱泱的站滿了人。早上明豔的日頭又被烏雲遮掩,天空陰沉沉的一片,好像要塌下來似的,寒風吹得窗稜撲簌簌的響,大雪又要來了。丫鬟又加了一些燭火,可祖祠裡依舊昏暗,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蘇梨挺直背脊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啪的一聲脆響,背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這是蘇家家法,專打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五年前,蘇梨也被打過一回。十鞭開胃菜結束,父親蘇良行拿著鞭子站到祖宗牌位前,神情肅穆的看了蘇梨一眼,然後將目光落在恭恭敬敬跪在蒲團上的蘇湛身上。小傢伙的背挺得比蘇梨還直,見蘇良行看過去,立刻抿唇繃緊臉,瞪大眼睛看著供在屋裡的牌位脆生生開口:&ldo;蘇湛給各位長輩請安!&rdo;這聲音軟軟糯糯,盛滿真摯,又帶著點緊張,討喜得緊。蘇梨聽得勾了勾唇,和蘇湛配合得天衣無縫,用力磕了個頭。&ldo;不孝女蘇梨,給父親大人請安!&rdo;額頭與地板發出一聲悶響,起身,嫩白的額頭便多了一團烏青,蘇梨沒有停歇,又磕了一個。&ldo;五年前女兒鬧出家醜有辱家門,不堪流言蜚語,擅作主張離家出走,請父親大人恕罪!&rdo;&ldo;你既走了,我便全當做沒有過你這個女兒!&rdo;蘇良行冷冷的說,語氣冷淡得好像真的和蘇梨是陌生人。蘇梨心頭一刺,隨即慶幸自己現在低著頭,不用面對至親冰冷的目光。&ldo;女兒選擇離開,也是不想再給蘇家丟人現眼,離開蘇家以後,女兒遇到一個不嫌棄女兒經歷的人,便和他結為了夫妻……&rdo;&ldo;放肆!&rdo;蘇良行厲喝,毫不猶豫打了蘇梨一鞭:&ldo;婚姻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私自與人結為夫妻,與私奔無異,按家法當……&rdo;&ldo;當從家譜中除名!&rdo;蘇梨平靜的接了後半句。做家法的這條鞭子是特製的,鞭子在鹽水中浸泡過許久再風乾,打在人身上皮開肉綻不說,傷口還會有鹽水浸泡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