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婌雯嚴厲地瞪了她一眼。
文素素咬緊唇,懊惱地看向餐廳門口女孩兒的背影。
文程洲仍在緩聲勸:“你和你母親也有幾年沒有見過面了吧?你這樣……她會擔心的。別讓叔叔阿姨難做,好嗎?”
“……”
兜帽下,女孩兒的唇色看起來比方才更淡了幾分。
在原地站了許久,她才低應一聲,轉身往二樓走去。
第二天上午,菲傭將提前熨燙妥帖的禮服裙,送進了蘇邈邈的房間裡。
她敲門進去時,女孩兒正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發不知名的呆。
“邈邈,禮服幫你掛在這裡了。你儘快換上,文先生和文太太已經準備出發了。”
“嗯。”
蘇邈邈輕應了聲,站起身。
在菲傭離開房間並關上門後,蘇邈邈拉上了窗簾,然後走到那門旁的掛衣架前。
掛衣架上一左一右掛了兩件衣服。
左邊是一件中長款的黑色薄外套。
右邊是一件紅色無袖的及膝散擺禮服裙。後背以紅色的繫帶大蝴蝶結收腰設計,從腰臀線向下拼接了一截扇形的櫻色薄紗。
裙色很豔,也最是挑膚色。
蘇邈邈伸出手,取下了兩件衣服,窸窸窣窣地換了起來。
幾分鐘後,房間裡的窗簾被重新拉開,蘇邈邈站在等身的長鏡前。
纖細白皙的手指繞過頸子,攏起帶一點淺慄而微卷的長髮,輕紮起一個馬尾。
然後她放下手臂,抬眼。
長鏡裡的女孩兒生著一張最標緻的瓜子臉,減一分則瘦,增一分則腴;而那彷彿只有巴掌大的小臉上,又綴著最為精緻的五官:淡色的唇,秀挺的鼻,琥珀色的瞳子被微微翹起的眼尾勾出一種近乎艶麗的美。
而袒露在衣料外的膚色,被身上的紅裙襯得愈發雪白,吹彈可破。像是輕按一指,都會留下緋色的印子。
只是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女孩兒的眼眸裡卻失了焦。
記憶裡伴著耳鳴一樣尖銳模糊的聲音響在耳邊——
“……她憑什麼那麼好看啊?”
“院長嬤嬤都只關心她一個人了。”
“……討厭死她了!”
“沒人要的可憐蟲。我聽護士姐姐說,她奶奶都最討厭她!”
“她什麼時候能搬走就好了。”
“真希望她永遠消失!”
……
那些欺侮的嘈雜聲音彷彿還在耳邊,不知輕重的推搡留下的痛感似乎還讓身體隱隱作痛…………蘇邈邈的臉色煞白,她本能地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肩,指尖無意識地緊扣著,貝甲下血色全無。
等那些聲音終於退去,眸子裡恢復清明,陽光從窗外灑下,她才堪堪回過神。
……都過去了。
女孩兒眼睫輕抖,慢慢控制著還有點顫慄的呼吸,舒出一口氣。
只要把自己藏得很好,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討厭她了吧……
那就夠了。
……
文程洲一家三口,此時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文素素不死心地問:“媽,我今天一定要去嗎?”
“這件事沒得商量。”高婌雯說。
“可我是真的有事……”
“什麼事?”
“我……我一個同學過生日……我想給他買件禮物送過去……”
“禮物可以明天買,你下週一再帶給對方。”
“那不一樣!”文素素有點急了,“他們……”
高婌雯臉色微冷:“無論如何,你今天必須去。”
“……”
文素素氣極,轉開了臉。
空氣沉默幾秒,她不耐煩地站起身:“她怎麼還不下——”
話聲戛然一停。
文程洲皺著眉看向女兒,卻見文素素表情像是驚怔在了原地。
順著文素素的視線,文程洲轉頭望向通往二樓的樓梯。
看清了走下樓來的女孩兒,文程洲的眼底掠過驚豔的情緒。
——
早便知蘇家最小的這個女孩兒天生麗質,兩年前見過一面,至今他都隱約還有印象。
而現在再看,這兩年不但沒有磨掉女孩兒身上的那種璞玉似的風華氣質,反而襯著這種驚艶,漸漸雕琢出了美玉的雛形。
不難想象,等再長兩三年,這個女孩兒會出落成如何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