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歸一,吾主為真神。”肖徵:“啊?”“差不多是古裝戲裡‘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意思。”宣璣嘆了口氣,順嘴說,“還真是三千年沒聽過這套詞了。”“難道你三千年前聽過?”盛靈淵瞥了他一眼。宣璣一僵。盛靈淵失笑:“小鬼一個,裝什麼老成?”宣璣:“……”不慌了,但有點生氣。就在這時,旁邊一個緊閉室開啟了,幾個外勤推著個小車出來:“肖主任,宣主任。”小車上也裝了能量遮蔽器,裡面是那個缺了一條腿的木偶。“按常規,隔離觀察三天,”外勤彙報說,“期間各項指標無生命反應、無能量反應,作為重要證物,轉移到地下六十層‘e’區,以備呼叫。”“辛苦了。”肖徵一點頭。“等等。”盛靈淵忽然叫住他們,“方便給我看看嗎?” 肖徵點了頭, 幾個外勤就把小車上的能量遮蔽器開啟, 拎出了那個人形的大木偶。這玩意跟真人幾乎是一比一, 穿上衣服,從背後看不出來她不是人,一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人, 嘴角似乎還帶著點若有若無的笑意。盛靈淵百無禁忌地接住木偶,捧住了它的頭,手指仔細地撫過木偶的頭臉, 描摹它的五官, 目光專注——要不是他們在陰冷的禁閉室門口,此情此景簡直夠得上浪漫電影的經典鏡頭。肖徵打了個寒噤, 心說這口味也太重了:“那個……”他還沒組織好語言,宣璣就突然一言不發地上前, 跟握籃球似的,單手扣住木偶的頭頂, 粗暴地把它扭了一圈:“我來。”盛靈淵奇道:“你知道我要找什麼?”宣璣沒理他,把木偶橫在地上,摸出一枚硬幣, 開始給它刮臉。木偶的木坯打好以後, 通常要上一層黏土,遮擋木頭上的坑坑窪窪,宣璣手裡的硬幣像把小刀,銼過的地方,黏土撲簌簌地往下落, 沒一會,木偶的臉皮就禿了一半,露出底下的木坯。“你幹什麼?”肖徵湊過來,“哎……等等,額頭上有東西!”只見木偶臉上的黏土被磨掉之後,大概眉心的地方,有一行陰刻的小字,只有芝麻粒大,肖徵從鑰匙環上解下一個便攜的放大鏡,放大後,發現那些“文字”都沒稜沒角,統一的大圈套小圈,跟東川巫人塚裡出土的咒很像。一個外勤湊上來問:“就是這個嗎?這就是玉婆婆他們那個傀儡術的秘密?”“這是‘傀儡術’被黑得最慘的一次,”宣璣嘀咕了一句,“這不是傀儡術,這叫‘通心草’,原版是一種咒,這是跟‘符’融合在一起的簡化版。巫人咒氣息……能量反應都很微弱,很難被檢測出來。”盛靈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還知道通心草?這沒用的東西還沒失傳嗎?”宣璣和旁邊肖徵等外勤人員幾乎同時開口。宣璣:“沒……”外勤們異口同聲:“什麼叫通心草?”宣璣:“……”好的,朋友們,這座舞臺的拆除速度應該能破吉尼斯紀錄了。宣璣只好強行把話音一轉:“家學。”鮫人語、巫人咒……高山王子墓的機關,這小妖的“家學”未免也太博大精深了,盛靈淵額角跳了跳,他下意識地伸手按住太陽穴。肖徵說:“那這不是理想的間諜工具嗎?為什麼沒有大規模推廣過。”“因為不安全,脫胎於巫人咒,巫人咒有對應的解咒和反咒,能量反應低,意味著使用門檻低,如果被人發現了咒文,而這個人又恰好了解巫人咒的反咒規則……”宣璣說著,硬幣上跳起一個小火苗,那火苗不知道什麼情況,居然紋絲不動,火苗尖端燎著木偶的坯上,削得極細的筆似的,在木坯上面畫出了一條極細的線——宣璣簡直像是微米級操作,用火苗勾勾畫畫,在那行芝麻大的小字上新增幾筆。“這是證物,你……”肖徵話沒說完,那木偶的眼睛倏地轉了起來。木偶本來就長得很可怕了,又被宣璣刮成了陰陽臉,簡直能直接送到遊樂場裡給鬼屋當道具,它詐屍一樣地站了起來,一條腿,居然還挺穩當。外勤們集體譁然,後退一步,齊刷刷地按住腰間的各色武器。宣璣半跪在地上,衝他們伸出一根手指:“噓——”只見那木偶“嘎吱嘎吱”地轉了個身,面向一邊的牆,突然“活”了起來,一舉一動都彷彿真人。它好像在跟誰聊天,嘻嘻哈哈的,說得都是些家長裡短。“怎麼突然說話了,它……她這是跟誰聊呢?”“這是反咒,”宣璣輕輕地說,“他們用‘咒’遠端操控木偶,能讓木偶跟操控人同步,操控人在後面說什麼做什麼,木偶就會做一樣的動作。‘反咒’,就是施咒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別人讓他控制過的木偶跟他重新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