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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烈火澆愁 作者:priest

怪不得你拖著病體奔走,原來是想給妻子和沒出生的孩子奔一條生路。“大哥一片苦心,情深意重。”寧王四平八穩地回答:“閒人的兒女私情,見笑,不及陛下。”你手握著天魔劍的碎片,恨不能立刻把自己的心剖出來,瀝乾熱血,還要忍著煎熬,裝作毫不在意,因為公私絕不能混為一談,縱然你從來沒有誅遍各族、牽連無辜的意思,此時也不能為了朱雀骨和天魔劍順水推舟。否則日後萬一生變,沒有人會說這是皇帝的本意,天魔劍會背千古罵名,那隻知道吃和玩的劍靈要怎麼自處呢?寧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著:真是一條鰥寡孤獨的路。然後弓著腰,後退著離開了。他們兩個人打機鋒一樣的對話,三千年前茫然的劍靈聽不懂,三千年後的宣璣卻聽明白了,他在記憶和現實的交錯中怔立良久,心裡潮水一般起伏。他想抽自己一巴掌,問問自己是哪根腦筋腦殘了,居然會覺得靈淵毫不在意。金烏西垂了,夕陽的光橫掃進南書房,盛靈淵已經若無其事地令內侍搬來各地本奏,日常辦公……只是一不小心,被手裡的碎劍片割傷了手指。傷口凝出一顆血珠後飛快癒合,宣璣忽然生出一種衝動,他想親吻那根手指。不知道寧王怎麼辦到的,三天以後,微雲在天牢裡痛陳己過,向人皇請罪,畢方也提出有翼族永遠歸順人族,再也不敢提天魔劍的事。人皇不理,曬了他們幾次,於是微雲用高山人的秘法,跟畢方族長一起,立下了“永不背叛”的血誓——高山人有蓄奴的惡習,為了控制奴隸,尤其是外族的奴隸,他們發明了一種“血誓”,是對奴隸單方面的約束,哪怕生靈變成器靈,只要主人不解除血誓,它也依然生效,一旦違反,立刻會遭到十倍反噬,連有背叛的念頭都不行。至此,盛靈淵才算饒過他們,把天魔劍的殘片交給了微雲。理智上,宣璣當然知道這只是歷史,只是記憶,這一次修復天魔劍的嘗試是失敗的,可他看見微雲宣佈劍成的瞬間,心還是高高地吊了起來,八十一天,等在劍外的盛靈淵,飄搖無歸的劍靈,都太煎熬了。盛靈淵立刻起身,宣璣一把攔住他:“別過去,別……別看。”可是盛靈淵毫無知覺地從他身上穿了過去。然後……宣璣徒勞地想遮住他的眼睛,遮不住,想握住他的手,握不起。他無計可施,只好穿過時光,用盡全力地抱住盛靈淵。“……停這成嗎?您是現金還是手機支付啊?”計程車司機一嗓子把他喊回現世,“喲,您眼睛怎麼了,西北風吹迷眼了?”後座的盛靈淵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手從車門上掃過,裡面的“機簧”太複雜,一時看不懂,不過成功找到了車門的開法。陛下一點也不露怯,像個土生土長的現代人一樣自己拉開車門,還跟司機一點頭。宣璣差點一把拽過他,把一切和盤托出。手都已經伸了出去,理智強行回籠——還不行。宣璣一開始以為,天魔劍修復失敗是微雲動的手腳,只要找到那個關鍵,就能修復知春。但這個想法有個漏洞——多疑如盛靈淵,如果微雲有問題,他會看不出來?現在宣璣終於想起來了,因為有血誓在,微雲不可能動手腳。高山人不世出的大師都失敗了,再一次證明了刀劍靈不可修復是真理。靈淵不可能相信他。以及……他直覺盛靈淵的頭疼症有問題。宣璣一路心亂如麻,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異控局入口那片林子的,林中驗證身份的薄霧起,腳下石磚一動,宣璣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了盛靈淵的手。三千年了。他貪婪地索取著那手心上一點微弱的體溫,心裡發出近乎呻吟的嘆息。宣璣沒敢回頭,唯恐自己露出破綻,只聽見自己嘴裡沒什麼語氣地說:“林子裡有迷陣,陛下,跟緊我。” 盛靈淵不是一棵一碰就合上葉子的含羞草, 他對身體接觸不怎麼敏感。一方面, 他幼時顛沛流離, 很多時候,侍衛們充滿臭烘烘汗味的懷抱就是他的“床鋪”,經常是睡著的時候在這個人懷裡, 過一會迷迷糊糊地一睜眼,就發現抱著自己的人換了——先前那個沒來得及記清楚味道,可能已經死在了半途。另一方面, 繼位以後, 他雖然不是個窮奢極欲的皇帝,但也不會刻意節儉, 衣食住行、甚至貼身的瑣碎小事都有人打理,他早習慣了。可是那些人要麼是在前躬身引路, 要麼是低頭左右護持,有獻殷勤的, 至多是把自己拗成一個人形的架子,恭恭敬敬地伸著,供他搭手。都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最好能讓皇帝把自己當個不喘氣的物件, 絕對不能礙著陛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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