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王澤幾不可聞地說,“要不是你,我們燕隊可能已經涼了,我們欠你一人情,放心吧,你不想說的事,我不問,我和我的人都會閉嘴。”宣璣手裡硬幣一閃,縮回袖子裡:“謝了。”王澤好像沒聽見,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我去……我去看看燕隊。”“等一下,”宣璣猶豫片刻,忽然叫住他,“關於知春,刀靈其實不是完全不可能……”王澤猛地扭過頭去,差點把脖子從肩膀上擰下去。“但別跟別人說,”宣璣說,“我不確定,條件很苛刻,別讓他們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宣璣衝王澤招招手, 把他叫到跟前:“‘相生相剋’這個概念你有的, 對吧?最基本的, 水滅火,火克金——但我們也知道,拋開劑量談療效是耍流氓, 比如說,如果是森林大火,你拎個水龍頭過去, 就澆不滅。”“對, 除了劑量,還有屬性, 你打童屍的時候放的火能在海里燒,因為裡面摻著特殊能量, 海水澆不滅。宣主任,咱能不從基礎物理化學說起嗎, ”王澤打斷他,急得抓耳撓腮,“這跟知春有什麼關係?哎, 老兄, 我以前居然以為你是個痛快人。”“正要講到,”宣璣捏開易拉罐,“當代從微觀角度看,是能量問題,但古人沒有這些概念, 所以他們透過觀察和總結宏觀規律,認為世界上的所有的規則都是分等級的。同等級的事物會相生相剋,但這個規律不適用與高等級和低等級的之間——高等級的東西可以無條件壓制低等級,破壞低等級裡的一切規則。”王澤聽出了點意思:“你是說……”“古人排序方法有很多種,各門各派、各時代意見都不統一,但有一些基本規律,是大家一致同意的。比如最高等的規則,是‘生老病死、自然規律’,這屬於鬼神範疇,人力不能及。次一等的,叫做‘類同生死’——生靈墮魔,高山人煉器,都屬於這一類。”王澤聽到“煉器”倆字,連忙追問:“啥叫‘類同生死’?”“就是絕對不可逆,”宣璣說,“就像活人可以死,死人不能復活一樣,人魔不再有做人的資格,器靈也不可能變回生靈,這就是你們查遍所有資料,都告訴你刀劍靈不能再生的原因。因為煉器的規則級別太高,那些各種各樣的獻祭,只有少數幾個……像大陰沉祭這樣的,能夠得著這個級別,但也只是同等,還是不能破壞規則。”王澤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扶住後腰——後腰頭天晚上在海上磕青了——他苦澀地問:“宣主任,您引經據典,就是在告訴我‘別做夢’了嗎?”“我吃飽撐的?”宣璣說,“你剛才沒聽見我說麼,高等級可以壓制低等級的一切規則,所以有一種情況,是器身損毀後,器靈並不會跟著消散,就是器靈本身被更高等級的規則約束。”王澤哭喪著臉說:“可你剛才還說,煉器屬於第二等,第一等是鬼神範疇……那意思不就是封建迷信範疇嗎?所以我們怎麼搞,找幾個神廟參拜一下?”“知春刀身已經被銷燬過一次了,但他仍然能以刀靈身份存在,你沒覺得很奇怪嗎?除了他以外,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器靈能操控多個器身的先例,就好像他能凌駕於刀本身上似的,所以我懷疑他有很特別的地方。”宣璣頓了頓,其實他第一次在海水中見到知春,就覺得他太不像一把刀,就算是水果刀也有刀刃,他實在是缺了點鋒芒,“都跟你說了,只是個初步的猜測,我還要去仔細查查知春的來歷——所以才讓你先不要告訴別人。”“那你憑什麼告訴我啊?就因為我看起來很堅強?”王澤喪喪地說,“實話告訴你把宣主任,就算我長得像條硬漢,但誰內心還不是個寶貝兒呢!不行,我不能一個人承擔這麼多,得把我的小弟們一起禍禍起來,憑什麼我默默揹負,他們安心享受surprise。”宣璣覺得能量飲料有點齁,喝得他反胃:“王兄,您可真是個硬核的寶貝兒。”王澤剛抬腿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轉頭說:“宣主任,我覺得你這兩天……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可能是我不小心又帥了吧?”宣璣不動聲色地衝他一笑,又敷衍地解釋了一句,“我前一陣回老家取回了點家族傳承,惡補了點課,這不是剛從業餘轉專業,想提高點業務水平麼。”王澤張了張嘴——他指的不是那些神秘的鮫人語、各種奇怪的知識。善後科宣璣,在異控局本來就是個傳說,深藏不露、來歷不明,以前就是一位時而厲害、時而搗亂的編外人員,一代不如一代的廢物異控局連他的完整資料都拿不到,只能“招安”。不管他會什麼秘術,王澤都覺得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