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隊更憂慮了:“我感覺你還缺兩柱香和一個供桌。”宣璣“噓”了他一聲,闔目凝神片刻。他此時的心緒並不像表現出來得那麼平靜,一些碎片的畫面不停地往外湧,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可能真像祭壇裡的陰靈騎士說的,聖火戒指是保護他的,現在戒指碎了,那些傳承中亂七八糟的記憶開始作祟了。但無論如何,現在不是琢磨這些事的時候,宣璣只好像跟盛靈淵連著“藍芽”時候一樣,強行把那些此起彼伏的思緒都忽略,從意識裡壓下去。眾人圍了一圈,聽見他嘴裡吐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從鼻腔最後面“滾”出來的,低沉、和緩,讓人想起深海的浪潮,發音非常微妙,而那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身為水系的王隊就感覺到了什麼,汗毛都豎了起來。歡樂的廣場舞神曲一停,盛靈淵驀地抬起頭:“誰在多管閒事?”宣璣說一句鮫人語,叫一聲燕秋山的名字。一開始,大海毫無回應,他也不急,反覆數十聲後,最敏銳的谷月汐忽然驚訝地捂住了嘴——她發現海浪聲和宣璣的鮫人語微妙地重疊在一起,構成了某種玄妙的韻律。水下,燕秋山他們的漁船已經被水晶牆吞了大半,低頭看地圖的蛇皮頭皮已經跟著進了石壁裡,他自己還一點感覺也沒有。突然,他們周圍水翻騰起來,無端凝出小小的漩渦,一下一下用力撞擊著船身。“什麼情況?”瞎子耳朵最靈,耳根一動,他說,“等等,燕隊,有人叫你。”“燕秋山!”那人的聲音包裹在海浪裡,一波強過一波地衝過來,燕秋山激靈一下,與此同時,一波大浪撞得小船劇烈地顫動起來,可那船的前端卻彷彿被什麼固定住了,尾部都快散架了,卻不翻。燕秋山覺得此情此景不對勁的一瞬間,無懈可擊的幻境就破了,眾人同時看清了差點把他們吸進去的水晶牆,集體往後退去。蛇皮大叫一聲,猛地將自己從透明的石壁裡拔了出來,連頭髮帶頭皮扯掉了一片。“怎麼回事?”燕秋山一把抓住木偶女,“地圖有問題?”“不可能!”木偶女立刻說,“我是婆婆身邊最得力的人,她陷害你們,還把我搭進來,對她有什麼好處?”“別吵!咱們的船還在被那個牆往裡吸!”瞎子大聲吼道,“船上有潛水服,拿東西,棄船!”“有反應了,快看!”快艇上,王澤發現他們腳下的海水分開兩邊,水面上形成了一個凹槽,指出了一個通路,“管用!宣主任,回去記得把美人魚語教我,會一門外語真管用啊!”“別廢話,”宣璣站起來,“善後科的看船,風神一跟我下去,老王!”王澤伸手一抓,海水中湧現出幾個剛好能把人包進去的氣泡,他率先跳了下去,氣泡嚴絲合縫地把他包了起來,既能自由活動,還能呼吸:“一人一個,空氣有限,都慢點喘氣,省著點用。”宣璣帶著幾個外勤跳進海里,大海像個老朋友一樣接納了他們,隨後,水花翻動起來,形成一條水通道,直指燕秋山他們的方向。盛靈淵默誦傀儡術,一群自由自在的海魚立刻生硬地調轉了自己原來的方向,隨著他的心意上前檢視。“三千年後還有人會鮫人語?”鮫人不是早就被高山人滅種了。就在這時,遊在最前面的魚跟氣泡裡的宣璣看了個對眼。盛靈淵:“是他?”宣璣心裡則沒來由地冒出一個念頭:“傀儡術?”燕秋山他們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了潛水服,而隨身帶的鮫人血已經損失了一半,瞎子不知道從哪抽出一把短刀,在入水珠上一劃,將那片傳說中“古鯤的魚鰓”切了一半,在蛇皮肉疼的呼喊裡,把剩下的鮫人血一兜:“跳船!”他們幾個在小船被水晶牆完全吞下的最後一刻跳了船,拼命往裡游去。與此同時,在鮫人語帶領下追過來的宣璣他們來到了高山王子墓的洞口。“好麻煩的小妖。”盛靈淵一皺眉,將竹笛往兜裡一塞,跳進了海里,像一道雪白的光,朝高山王子墓飛掠而去。 宣璣一靠近這片水域, 就開始心悸, 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 他一把抓住了游到他面前的魚。盛靈淵立刻揮手撤了傀儡術,微弱的能量從魚身上流走了,聚在一起的魚群莫名其妙地互相看了看, 就地解散。好在,據說這幫魚類記憶只有七秒,可能也習慣了這種“我是誰, 我在哪”的狀態, 非常怡然自得地各自漂走了。宣璣捏著亂跳的海魚,第一反應是:“盛靈淵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