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女歎為觀止,終於信了——鯤真有魚鰓!“高山王子墓的入口是個五行陣法。”木偶女說,“順著地圖,一步都不能錯,婆婆說,這是古時候的大能加的封印,錯一點都有生命危險。”盛靈淵失笑——入口能有什麼危險?有危險也不會往圖紙上畫。他優哉遊哉地在礁石上找了個地方坐下,一邊吹海風,一邊看那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在入口處來回繞圈,從兜裡摸出一根長條的竹子和刻刀,開始削笛子——這身衣服一點也不合心,唯獨口袋很方便,上身兩側的口袋還有一對叫“拉鍊”的東西,拉上就能封口。盛靈淵一開始認為身上露著一堆袋不雅,像個要飯的,這兩天習慣了,還覺得怪方便的,什麼都能裝。水下的幾個人精神緊繃,因為入口那陣法實在太複雜了,他們催動小船,在原地來回繞了百八十圈,繞得眼花繚亂,不知道是誰那麼缺德設計的。轉了約莫有一個多小時,木偶女說:“成了!”幾個人屏住呼吸,只見海底震盪起來,一個巨大的圖騰凹陷進去,露出了一條黑壓壓的通道。蛇皮:“看!我說什麼來著!”連瞎子也有些喜形於色,就在這時,洞口突然“嗆啷”一聲,刀光劍影當頭朝船上的人片了下來。盛靈淵手裡的竹笛已經成型,他吹掉上面的浮屑,試了幾個音:“歡迎,招待不周,讓諸位受驚了。”作者有話要說:注:其狀如馬,而羊目、四角、牛尾,其音如嗥狗,其名曰峳峳,見則其國多狡客——by《山海經》這個並不是瞎編的,後面那個“像條狗”是。 木偶女一屁股坐在船上, 蛇皮直接從船上翻了下去, 一落進水裡, 他就脫離了入水珠的保護,身上的珍珠光澤立刻消失,灌了一大口海水, 差點被水壓拍成泥鰍幹。那些刀光劍影從他頭上掠過,直衝著燕秋山去了。“快躲開!”可是燕秋山看見雪亮的刀光的一瞬間,卻不知為什麼走了神。恍惚間, 他臉上竟然露有微許笑意隱約掠過, 隨即,刀光與他擦肩而過, 撞在了船舷上,“錚”的一聲, 並沒有留下印——原來那只是幾道逼真的幻影。寂靜的墓穴沉在水下,黑洞洞的, 呈月牙形,就像一個狡詐的嘲笑。“嚇、嚇死老子了,什麼玩意。”蛇皮連咳再喘地爬上船, “呸”地吐了口水, 上氣不接下氣地跪在甲板上,檢視自己身上部件還全不全,“燕、燕隊,你牛逼!”瞎子半跪下來,摸了摸完好如初的船舷:“不愧是以前風神一的王牌, 怎麼看出這是虛影的?”燕秋山回過神來,正好看見一條小魚從他面前遊過,那魚好奇地注視著他,眼珠裡閃著幽幽的磷光,彷彿有靈。燕秋山腰背下意識地繃緊,握住了腰間的一把匕首,同小魚對視片刻,小魚卻毫無危機感似的,慢悠悠地繞著他遊了幾圈,又張嘴嚼起水藻來。燕秋山鬆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風聲鶴唳慣了,看見條魚,都要跟著心驚肉跳一下。“感覺,”他搪塞道,隨後回頭往來路方向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進去吧。”小船駛入墓道的瞬間,狹長幽深的墓道兩側亮起了兩排“鮫人燈”,鮫人燈能在水裡燒,是高山族的特產,乳白色的光暈冷冷地在水中搖曳,像是照亮了一條去地獄的路。“幸虧有地圖,”蛇皮興奮地聲音在海水中擴散,“要不然飛出來的就得是真刀真劍了吧?也不知道高山人的‘最後一批神兵’都長什麼樣,都有刀靈劍靈嗎?話說回來,兵器之靈能指定男女嗎,要是……”他一邊說,一邊猥瑣地想入非非,沒看見燕秋山臉色沉了下來,掠過殺意。“閉嘴,”木偶女冷冷地打斷他,“牆上有東西,是什麼?”只見鮫人燈照到墓道兩側的石壁上,原本漆黑一片的石壁上好像出現了不少人形,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是壁畫嗎?”燕秋山藝高人膽大,一墊腳,從牆上掰下了一盞鮫人燈,抬手往周圍照去。“不,不是畫在表面上的。”只見墓道四壁原來並不是普通的石頭,而是一種漆黑的晶石,半透明,在缺少光照的海水下黑漆漆的一片,這會被鮫人燈一打,卻呈現出了半透明質地,像巨大的琥珀。燕秋山看清了牆上……牆裡的東西,瞳孔輕輕一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見那半透明的墓道石壁裡,有很多人。有穿古裝的,有近代人打扮的,還有穿專業潛水服的,中國人、外國人、長著長耳或者一臉毛的非人……他們全都像被困在琥珀裡的飛蟲,標本一樣地凝固在牆裡,臉上帶著驚異的表情,靈動極了,彷彿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