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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烈火澆愁 作者:priest

他突然出聲,不知道走什麼神的宣璣嚇了一跳,手一哆嗦,噴頭裡的水一多半噴在了陛下身上。盛靈淵的頭髮頓時被打溼成綹,原本能遮體的長髮分開,露出半個肩膀。宣璣整個人都石化了。“嘖,”陛下看起來倒不太介意,可能是戰爭年月不能太講究,手比腳還笨的廢物僕人經歷過不少,“怎麼毛手毛腳的——過來,小妖,幫朕沐浴。”宣璣像誤食了自己的羽毛,一口氣嗆在嗓子裡,咳成了狗。 宣璣的臉皮屬於“厚實耐用”型, 所以平時七情不露, 不過相比起來, 身上其他地方就有點“偷工減料”了,這一嗆,他臉沒紅, 脖子到耳垂一線卻洩露了血色。盛靈淵作為封建社會的最高統治者,洗澡的時候沒弄來一幫大美人捶背揉肩,已經屬於比較樸素正派的皇帝了, 隨口一句使喚, 其實並沒有多想,不料招來這麼大反應。他詫異地一側頭, 發現宣璣碰到他的目光,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一下撞在了衣櫃上,樣子就像個慘遭調戲的幼崽。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察覺到宣璣的窘迫,立刻起了拿人家消遣的心思,不懷好意地一笑, 盛靈淵故意壓低了聲音, 問:“怎麼,你這個品種怕水啊?”他的身體像是已經習慣了毀傷之後快速修復的過程,把那幾根致命的“線”拔出去,臉色頓時和緩了不少,這會浴室裡逼人的寒意也被空調熱風吹散了, 他這麼一笑,周身灰敗的神氣立刻被衝散了,又是一副隨時準備坑蒙拐騙的德行,看著讓人牙根癢。宣璣:“……”慣得他毛病!宣璣把花灑上的鐵鏈一撤,鐵鏈彈回手心。衛生間對面就是衣櫃和小吧檯,他乾脆往衣櫃上一靠,順手從小吧檯的冰箱裡摸了罐啤酒,一邊“不看白不看”地拿美男下酒,一邊嘴很欠地說:“陛下,這您就得接受一下我們新社會的價值觀洗禮了——您有手有腳,挺大一人,吃喝拉撒這樣的日常小事還要別人幫忙,不覺得很羞愧嗎?”“唔,”盛靈淵撿起被他撂下的花灑,試了試水溫,又把龍頭往涼水一邊撥了撥,從容不迫,一點也不在意有人看,“我為何羞愧?”宣璣嗓子有點癢,於是灌了一大口冰啤,人五人六地說:“你們這些舊社會的剝削階級,壓迫勞苦大眾,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不值得羞愧嗎?世界上有那麼多高尚的精神追求,你們卻每天耽於物質享受,奢靡浪費、自命不凡,像話嗎?再說了,人人平等,憑什麼別人就該為你們服務呢?”“有飯吃,有份例,有所求。”盛靈淵磕絆都不打一下,回答他,“你住這房,難道要自己鋪床掃地?”宣璣冷漠地說:“哦,那我沒領你工資,少來使喚我。”盛靈淵一秒就猜出了“工資”是什麼意思,好整以暇地衝著自己的髮梢:“嗯,說說看,你想要什麼,萬一我有呢。”這人就為了找人給他洗頭,會不會也太沒下限了?宣璣眼角一跳,感覺這破酒店的啤酒質量不行,幹得噎嗓子:“陛下,只有傷病殘疾、或者其他生活不能自理人士,才需要別人照顧,您屬於哪一類?”話沒說完,盛靈淵為了衝頭髮,往上抬了抬花灑,胳膊一提牽動了胸口的新傷,他動作一滯,雖然沒吭聲,卻輕微的抽了口氣。宣璣:“……”哦,他屬於“傷”。一瞬間,宣璣方才那點脾氣就煙消雲散了,他只好認命地挽起袖口褲腿,又把空調調高了幾度,走進了衛生間。雖然知道對方為他擋那一下,只是因為赤淵,並不是因為他本人,但誰讓人家是為了他傷的呢?宣璣從盛靈淵手裡接過花灑,用緊繃的下巴一點浴缸,又非禮勿視地只把目光放在他肩膀以上:“先說好,我可就管洗頭。”不知道理髮店裡的洗頭工都是怎麼工作的……可能是每天面對太多腦袋,已經麻木了,但對於“偏好不明”的宣璣來說,此時此刻,他很難不心猿意馬。在這個小說裡男女主 就恨不能“帶球跑”的時代,很多東西開放得有些無聊,大家都學習緊張工作忙,凡事喜歡直奔主題,一對一對的紅男綠女要麼儘快“走腎”,走完一拍兩散,要麼坐在一起互相盤算家底、展望未來,彷彿兩位促膝長談的會計。很多幽微的美感喪失殆盡,“曖昧”也成了貶義詞。而在宣璣看來,人身上最幽微曖昧的地方兩處,一個是手,另一個就是頭髮——自古“青絲”通“情絲”,早有“結髮”的說法,慢慢捋過另一個人的頭髮,會讓他有種直接碰到對方萬千思緒的錯覺……尤其盛靈淵的頭髮又長又密,被水浸溼,就千絲萬縷地糾纏在他手指間,旖旎得過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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