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水鬆了口氣,他現在可管不了這雞是不是有什麼異變,只要還有口氣,血還是熱的,總比用旁邊那些死了幾個時辰的雞血好。方善水小心地把這隻炭黑怪雞捧起,腳步輕緩地帶著它進了山洞。像前面三十幾天一樣,對準一塊錐石,方善水割開雞喉嚨就開始放血。他動作熟練無比,乾淨利落,很多以前被他殺掉的雞,一開始都沒反應到痛,想到要掙扎時基本都快死了,方善水手中這隻也是,迷迷茫茫地睜開鳥眼時,方善水已經用它的血淋滿了七塊錐石,都快把它的血放幹了……&ldo;唳‐‐!!!&rdo;尖長怨恨的啼聲突然從方善水手中響起!方善水正詫異著被割破喉嚨的鳥還能叫的那麼響亮,霎時手上就著了火,那是種紅的吐豔的火,彷彿淋漓的鮮血跳起歡歌。那火是怪鳥身體裡發出的,第一時間將它包裹起來,方善水碰到那火的手沒見受傷,但卻感受到了靈魂撕裂般的痛,火纏在方善水手上怎麼也拍不滅,反而一觸即染,肆意蔓延。豔紅的火到處蔓延,漸漸將方善水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方善水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被燒得酥爛了,皮肉筋膜彷彿融化在了一起,除了痛再感覺不出什麼。可是怪異的是,方善水身上還是沒有一絲傷痕。那隻焦黑的鳥裹在跟方善水一樣的火中,但它看起來狀態卻非常不錯,焦黑的翎羽一根根的褪去,美麗的金黃色新生出來,它展開翅膀後方善水才發現,這怪鳥居然有兩對羽翼。怪鳥脖子上被方善水割得那一道口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痊癒。但身體卻不斷地縮小,從四十幾斤的肥壯,變成了幾斤十幾斤的弱小。怪鳥踩在火焰中,怨毒而蔑視地看著躺倒在它腳下,痛苦狼狽的方善水,似乎想讓方善水更悽慘一點,怪鳥口中又吐出了一團火,只射方善水的臉。方善水純粹是以意志力支撐著,才讓自己勉強沒有昏過去,他感覺到更大的危險降臨,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團火襲來……方善水一時不知道該想什麼,除了擔心沒給師父守滿四十九天會不會出問題,好像再沒有更多他可以擔心的。大概人在臨死前,都會不自覺地回顧自己的一生,方善水腦中也開始迅速閃現出回憶中那些黑色的畫面……直到定格在一個淒厲的慘叫聲中,【……嗚嗚啊,你這個怪物!!……】那時也是這樣一團火,燒向他的臉。&ldo;轟!&rdo;這團火接觸到方善水的一瞬間,就燒化了他的面具,硬塑膠融化後滴在他臉上,然後被火焰連著他的皮肉一起舔舐乾淨。方善水以為痛到極點的自己已經麻木,卻還是低估了怪鳥的報復。方善水渾身抽搐,甚至忍不住滿地打滾起來,牙根咬得太緊都咬出了血沫,唔嚕嚕的痛叫在喉嚨裡震動,身邊還有那隻怪鳥得意的桀桀怪叫,它還不斷繞著方善水往他身上其他地方噴火。怪鳥後來噴的火不斷地腐蝕著方善水的身體,而先前從怪鳥身上沾染過來的怪火,卻總能在關鍵時刻將致命傷癒合,這讓方善水一時沒有生命危險,卻更為痛苦,難以想象的痛苦!怪鳥一邊噴火一邊用冒煙的嘴得意唳叫,叫著叫著,方善水突然趴在地上不動了。怪鳥很不滿,正要再施手段狠命折磨,這時,方善水忽而抬起頭來看它。沒了面具的方善水,腐屍一樣駭人的臉,一隻金色瞳仁的眼……&ldo;嘎?&rdo;怪鳥發現自己噴到方善水身上的火越來越弱,方善水那金色的左眼卻越來越亮,怪鳥能感覺到那隻眼睛正在吸收它的火力。這個認知讓怪鳥很惱火,怪鳥舒展羽翼,渾身披著火焰金衣,它赫然揮翅而起,發出一聲清嘯,向著方善水的臉俯衝而去‐‐它要啄瞎方善水的眼睛,然後燒爛他的腦袋!方善水身上恢復了些力氣,但怪鳥來得太快,方善水根本來不及躲,跟方才一樣無力地注視著危險不斷靠近,那金黃美麗的翎羽在方善水的瞳孔中不斷變大,直到完全覆沒他的視野……&ldo;唳!!&rdo;方善水感覺那剛剛見光不久的左眼猛然一痛,視野中除了一片耀眼的金色,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或許那金色也只是視網膜上的遺留痕跡。方善水只看到那鳥向著他衝去,尖銳地喙啄向他的眼睛,卻看不到那鳥喙碰到他眼睛的剎那,沒有刺傷沒有見血,只彷彿接觸到湖面蕩起了一圈圈漣漪。緊接著,那鳥只來得及留下一聲驚恐的尖叫,就開始不斷縮小,然後,被方善水那隻詭異的左眼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