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一聽頓時魂飛魄散,忙道:“我沒有這個資格收你當徒弟。但我可以介紹我師兄給你認識,他在南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們也許會很投緣,他最喜歡研習法術了。”“好啊!”拓跋焱馬上道,“你給我寫封信,暮秋節後我就動身南下去找他。”拓跋焱是見過謝安的,但那時情況混亂,尚不知謝安是陳星的便宜師兄。陳星沒空教他法術,也不會教徒弟,恐怕耽誤了他,讓他去找謝安想必正好。是要拜師收徒,還是平輩論交,便由得謝安去了。於是兩人議定,陳星來到匈奴人營地外,朝裡頭喊道:“肖山!”肖山正在與陳星的狗玩,教它跳圈,看見陳星時便笑了起來,“哎”了一聲。陳星不悅道:“你有了陸影,就不理我了麼?”肖山說:“我昨天想去和你睡覺的!被哥哥趕出來了。”拓跋焱與肖山也算認識了,笑著過去,說了幾句話。陳星朝帳篷一側的樹林中看去,似乎聽見重明與陸影的低聲交談。“我過來了。”陳星提前預警道,免得撞破重明在說自己的壞話,才徑自進入林中。這是敕勒川的偏僻角落,項述特地為他們安排了一處有樹叢、有溪流的住所,遠離諸胡營地,免得令陸影被吵擾。陸影正在摘一棵樹上的葉子,重明則抱著手臂,倚在另一棵樹旁,朝他說著話。樹林內天光柔和,如神光聚為一道道有形的光柱照下。陸影一襲白袍,手裡捏著一把樹葉,那模樣猶如遠古的森林之神。“醒了?”陸影說,“睡得好麼?昨夜我們還去特地看過你,予你一個無夢的夜。”陳星的精神已完全恢復了,這一次用起心燈,不必燃燒魂魄,也更無節制,但用多了,終究會消耗他的精神。昨夜睡得甚好,遠離了各種光怪陸離的夢,令他一時神清氣爽。重明看見陳星過來,便一臉不自在。陳星猜測進來時,兩人多半正在商量有關“第三個願望”,說不定重明還在朝陸影訴苦,當初為什麼要將存有自己涅槃灰燼的琥珀交給陳星,導致如今被抓住了把柄。“先確認一下,”陳星笑道,“妖王陛下,第三件事,還不算完成吧?”重明怒道:“孤一介妖王,豈會食言?”陸影忍不住笑:“你究竟要許下什麼心願?不如看在我面子上,早日放他離去罷。”陳星狡黠一笑,事實上這第三個願望,他已經想好了。“那麼等暮秋節過後,我再做安排。”陳星問,“陸影,你如今作何打算?你在做什麼?”“摘一點樹葉當草藥,”陸影答道,“給敕勒川的凡人們治病。”陸影巧妙地繞開了話題,並未正面答覆陳星。站在陳星的立場上,自然巴不得陸影跟著他們一行人,看肖山那模樣,鐵定也不願與他分開。但上一次,陸影在散作星塵前,提及想離開中原世界,前去追尋佛的蹤跡。蒼狼的徹底離去,想必也給陸影留下了許多遺憾,到得此時,陳星寧願尊重陸影的選擇,讓他自己決定。肖山又帶著拓跋焱進了樹林,說道:“陸影,他是拓跋焱,是我的朋友。”陸影摘下最後一片草藥,朝拓跋焱一笑,點頭。其時,陸影沐浴在斑駁樹影之中,俊美的臉龐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長髮垂在鬢畔,側臉輪廓精緻而完美,膚色白皙,一身青白色長袍,如同謫仙一般俊秀飄逸。“承蒙你照顧了。”陸影溫柔地說。拓跋焱:“……”拓跋焱怔怔看著陸影,兩人對視。陸影看拓跋焱,忽然也有點出神,纖細白皙的手指間,一片樹葉飄開,落了下來。彼此安靜了數息,拓跋焱馬上一個箭步上前,躬身撿起樹葉,遞給陸影。陸影於是笑了起來。陳星介紹道:“這位是陸影,拓跋……你……”拓跋焱的臉剎那通紅,下意識地看了眼陳星,又看陸影。餘人滿臉疑惑,打量拓跋焱。尤其肖山更是一頭霧水。陸影:“到帳篷裡坐坐?”“好……好。”拓跋焱忙道,“叨擾了。”陸影忽然覺得這人很有趣,轉身走在前頭,忍不住笑了起來,回到帳篷中坐下,親手為他們煮奶茶。嘴角仍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得陳星也呆了,曾經在卡羅剎時匆匆一面,未曾察覺,如今與他熟悉後,竟覺得這白鹿所幻化的古老神明,自然而然地有種神奇氣質。彷彿只要待在他的身邊,周遭竟是猶如春回大地,生機盎然。拓跋焱:“我……我……陸影,你好。”陳星也隨即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聯絡到上回在宇文辛府上,初見拓跋焱時的場面,內心不禁“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