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項述這麼一說,高丘夫思路頓時被岔開,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啊,是啊,”高丘夫說,“這個……我與金煥,小時候就認識了。其間分離好幾次,金煥極有學問,十年前就被家人帶往東瀛,兩地相望,後來高句麗與東瀛又開戰幾次……嗯……也算大起大落,幸虧老天待我不薄罷。”陳星驚訝地問:“你們相愛已經十年了嗎?”“是,是,”高丘夫難得地露出少許靦腆,說,“十一歲那年相識,十年了。他是個很善良、又很有學問、願意為高句麗付出一生的人。能有他在我身邊,真是我這一生最好的事啊,我曾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還好沒有。”陳星點頭,知道高丘夫輕描淡寫的一句“大起大落”,便囊括了他與金煥相見、相知與相許的許多驚心動魄的過往,內裡不知牽扯了多少高句麗與東瀛的兩國之爭。正如項述簡簡單單一句“命途輾轉卻終得同心”一般。“你要麼出去走走?”項述忽然朝陳星說。陳星莫名其妙,怎麼說著說著,突然讓他出去?你讓我退下?還有沒有天理了?又有什麼想瞞著我?他懷疑地看著項述,項述使了個眼色,陳星更是疑惑,我又不想出去,讓我做什麼?但想到在高丘夫面前,還是給項述個面子,便假裝欣然道:“好。”陳星走後,項述似在猶豫,高丘夫也看出來了,便問:“怎麼?述律空,你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項述考慮良久,終於道:“高丘夫,此事……當真難以啟齒,你我雖未有安答之名,卻情同兄弟,嗯……”高丘夫童年時,曾被送到敕勒川充當質子,雖只度過了短暫的一年,卻與項述十分談得來,兩人更跟隨老哲別習練射箭。項述繼任大單于後,高句麗發生政變,亦是敕勒川借兵為他平了動亂。高丘夫雖不像車羅風有與項述一同長大的感情,卻有著生死之交的故誼。“快說,”高丘夫道,“怎麼了?”項述道:“你們……你與金煥……平時……不會受傷?”高丘夫:“受傷?”項述拿起案上的餅,捲成條,朝酒壺的開口裡放,一臉冷漠地示意他,意思是壺口太小,塞不進去。高丘夫哈哈大笑,明白過來,說:“述律空,正好近日裡平壤來了一名東瀛的異人!正在城中開館獻藝,我這就著人吩咐他單獨開一場,金煥也正想聽聽。”項述:“???”高丘夫說:“這名異人,傳說身懷重器,專門傳授魚水歡好之術。”項述馬上道:“算了。”高丘夫說:“去看看罷,畢竟王舟也得等,金煥須得安排好食水,沒有天不能成行。”項述皺眉道:“只給你一天時間,儘快辦!”陳星在王宮裡亂逛,十分無聊,但很快項述就出來了並朝他招手,侍者過來請兩人前去寢殿內休息,又備了嶄新的高句麗服。金椽宮內,住房格局甚小,較之建康與長安大開大闔的宮殿,房間鋪了地榻,一面山水屏風擋著,用紙門相隔,顯得小巧而典雅。“你們聊什麼?”陳星好奇道。項述展手,等陳星給他寬衣解帶,說:“出兵。”出兵有必要避著我嗎?陳星心想,但也不再追問,片刻後,又有人來請二位去洗澡。王宮後居然還有個天然溫泉,兩人浸泡在溫泉裡,陳星一路的疲乏盡數煙消雲散。“高句麗也很好啊!”陳星說,“真想在這裡住下來了。”項述說:“每到一個地方,你就想安家,能不能別這麼喜新厭舊?”陳星笑道:“因為跟你在一起,景色就都變得好看起來了。如果我沒有記錯,你還答應過我,要帶我去很多地方吧?”項述不接話了,臉上難得地一紅,轉過身,示意陳星給自己擦肩膀。陳星便拿了毛巾,在他背上搓了幾下,心中溫情忽起,從背後抱住他,說:“要麼咱們再試試看吧。”項述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側頭看了眼陳星:“不怕疼了?”陳星緊張道:“可以忍……一下。”他看見高丘夫英氣有風度,金煥則儒雅俊秀,兩人實在般配而默契,令人心生豔羨。殊不知在別人眼裡,自己與項述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下次罷。”項述按捺住衝動,把陳星抱到身前替他洗頭,兩人摸來摸去,都有點情難自禁,卻又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到得暮色中鐘聲響起,項述才想起來,說:“看戲去?”“有戲看嗎?”陳星意外道,但想來高丘夫一國之君,自然會盛情款待。“走罷。”項述換上了修身武服,陳星則一身青袍,兩人對著鏡子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