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不動如山,乃是唯一能剋制蚩尤的神兵。”張留又解釋道,“王亥無力取走不動如山,只能改而用魔神血來監視你,並影響你。在萬古潮汐陣中,你出手襲擊了我。”“其時萬古潮汐陣被毀,剩尚不足一成,你被王亥所控,偷襲於我,我不得已發動定海珠,潮汐陣法開始運轉後,我將定海珠封印在你體內,助你抵禦魔血侵蝕,並帶你一同離開了現世。”“幸而不動如山仍被我封印在了陰陽鑑中,哪怕法寶被王亥奪走,他亦無法毀去不動如山……”項述:“……”陳星瞠目結舌,看著張留拂袖展現出的最後一幕,潮汐古陣崩毀,四周颶風旋轉,張留抓緊了項語嫣的手,正要捲入颶風中,離開現世時間時,王子夜卻以怨氣祭起落魂鍾,“當”的一聲震響。“留哥!”項語嫣承載記憶的魂魄頓時被抽離,收進落魂鍾內,瞳孔稍稍擴散,不自覺地鬆開了張留的手。張留意識到項語嫣已失去了記憶,馬上以傳音入密之術,說了最後的一句話。“卡羅剎星羅塔……”緊接著一轉頭,張留已被捲入了時光潮汐內,下一刻,項語嫣亦就此消失。“潮汐古陣將我送到了兩百餘年後,”張留說,“這是逃離王亥監視的最好辦法,他不知我們身處何方,興許是百年、千年,乃至萬年的光陰。與他不在同一時期,令他大海撈針,無從尋覓。”“但你我也在時光的潮汐中失散了。”張留收回最後的景象,走到祭壇前坐下,無奈一笑,稍稍仰頭,說,“雖然據我猜測,應當不會很久,來到現世後,我再次調查了王亥。發現他也消失了,興許萬法歸寂亦約束了他的行動,令他受到諸般掣肘。”“但失去萬法的人間,彷彿又成了另一番模樣。不再有驅魔師,也不再有妖,我以數月時間,沿途北上往卡羅剎時,得知如今是永康元年。其後人間幾經戰亂,已恢復繁華。邊族內遷,欣欣向榮。百姓安居樂業,魚米豐足。”“只要等你抵達,與我會合。你雖因落魂鍾,忘了前事,從潮汐古陣發動的一刻開始,必然記得我所說的卡羅剎星羅塔……”張留說:“但我偏偏忘了一件事……我在這天地間,已活過兩百餘歲了,如今萬法歸寂,竟是令我無法再採納天地靈氣,延續壽命。而要釋放天地靈氣,又必須倚仗你所持有的定海珠……”“當真作繭自縛。”張留搖頭,遺憾笑道,“短短一年,四季更迭,我的肉身便疾速衰老下去,留哥也許等不到你來了,語嫣。”張留仰頭,已是滿頭白髮,蒼老的容顏中,那雙明亮的眼睛依舊如孩童般清澈。“人終有一死,尚無可懼,我死不足惜,只可惜執念未了。不知為何,在這最後的日子裡,留哥忽然想起你曾說過的話,”張留眼神之中,又略顯迷茫,“這樣做,果真對麼?”“罷了,罷了!”張留起身,又道,“本想辛苦你,在得知這一切後,獨自肩負起這重任,找回陰陽鑑,取出不動如山,再以你體內的定海珠之力,回到三千年前,完成你我未竟之業。可現如今……”“……隨你罷。”張留緩緩道,拾步回到祭壇中,喃喃道:“這一年裡,留哥時而覺得,也許你才是對的。”“既然是將神州的命運,交給一個人,”張留微笑道,“那麼此人如何做,神州將何去何從,又有誰能橫加指責呢?”石塔一重一重封上,塔外符文流動,重新組合,化為磐龍形態。四周的光芒暗了下來,天地間再度恢復了一片荒涼、萬里冰雪的孤曠平原。餘最後一刻,張留骸骨手中所持枯萎離魂花景象,花瓣飄零飛出,散落在風中。數百年的光陰,前世,今生,過去,未來,此間種種,彷彿被時光匆匆帶走的荒涼遺蹟,寒風吹過冰原,帶起萬古不變的風。“項述?”陳星輕輕地拉了下項述的手。項述望向陳星的眼中,帶著幾許迷茫、幾許悲傷。“她……按鐵勒人的習俗,被天葬了。”一個時辰後,回程的路上,項述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知所措:“而定海珠又在哪兒?”“項述,”陳星說,“你做好準備,聽我解釋了嗎?”項述彷彿沒聽見陳星的話,母親是三百年前的古人,對他來說,震撼實在太大了。乃至陳星還未朝他解釋,為什麼他身帶龍力,項述竟也忘了追問。“我就是定海珠。”項述說。“項述……”陳星說,“聽我解釋。”“我就是定海珠!”項述說,“肖山已經說出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