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陸影一身白衣,赤腳站在林中,抬頭摘取樹梢上的嫩葉,一個高大的身影緩慢走進樹林。蕭坤身穿獸皮,望向陸影,初化為人的陸影頓時警覺,轉身直面他的注視,卻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不知不覺,昨日傍晚,走進樹林的拓跋焱身影,竟令陸影想起了數千年前的往事來。狂風吹過,陸影與肖山滑向山腳。肖山:“還玩嗎?”“好。”陸影笑道,化作白鹿,載著肖山上山去。那一刻,肖山身體裡的妖力自發地釋放出去,彷彿一聲狼嘯,聲音在群山之中迴盪。陸影踏上盾牌,與肖山沿著山崖再度滑下。“你喜歡它?送給你吧,送你。”將戒指摘下來,推給陸影的拓跋焱,那帶著笑意的面容逐漸變得模糊不清。而光影之中,時光彷彿又回到了數百年前,蒼狼銜著那枚光芒燦爛的定海珠過來,放在陸影的面前,以鼻子抵著它,朝陸影推了推。定海珠中,一枚金色指輪緩緩旋轉,綻放著時光獨有的瑰麗色澤。“送你。”蒼狼低沉的聲音說道,綠色的雙眸中,帶著盪漾的情意,“我在卡羅剎的盡頭找到了它。”“肖山!”陸影說。“什麼?!”肖山在盾牌上回頭道。陸影說:“你長大了!很好!”兩人再次滑到山腳,肖山有點遲疑,似乎在搜尋體內的妖力,想確定蒼狼最後留下的念頭,最後問:“還玩嗎?”陸影化作白鹿,肖山又翻身騎了上去。穿過耳畔的風吹來,天邊紅霞萬道,萬千夢境等不及神州入夜,已溫柔降臨。在那絢爛的夢境裡,蕭坤出現了,一身黑袍在風裡飛揚,踏在盾牌上,回頭朝身後的陸影一笑。“群山作證。”陸影說。“我就是群山,”蕭坤說,“我在輪迴的盡頭等你。”繼而他在陸影的夢境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依舊是身前小小的肖山。肖山:“?”陸影摸了摸肖山的頭,說:“太陽下山,快點火了,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吧?你從小就喜歡人族的地方。”“好。”肖山聽話地說,背起盾牌,牽起陸影的手,個頭雖小,卻已儼然有了大人的神態,帶著他穿過雪地,走向山坡上。敕勒古樹下,項述與陳星滿身是雪,怔怔看著彼此。項述一身王袍,背靠大樹坐著,長腿攤在雪地中,忽有點不知所措,就像剛朝愛人告白後的少年郎一般。接下來要做什麼,根本就沒想好,甚至沒想過。一如誠惶誠恐,從未想過生命裡竟是會有如此燦爛的一天。陳星看著他,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一身鐵鎧,單騎背劍,穿過陰山滿是積雪的峽谷與山脈,奮不顧身前來救自己的那天。越看他越喜歡,越看他越難過,於是又按著他的肩膀,親吻上去。項述卻一個手指頭抵住了陳星額頭。“等等!”項述說,“我想起來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們……”陳星扳開項述手指,又親了他側臉一下。項述迄今仍是懵的,及至將過往全部串聯起來後,第一時間甚至不知該如何是好。陳星:“你終於想起來了,你知道我等得多焦慮嗎?”項述:“孤王……我……難怪,這一路上,你們就光看我笑話?”“我哪裡看你笑話了!”陳星簡直莫名其妙,說,“你自個兒跑去找蚩尤單挑,我還沒怪你呢!”“那是為了救你。”項述起身,拉著陳星的手腕,讓他站直,皺眉道,“可是你呢?你看看你自己,什麼都瞞著我。”陳星:“好啊,現在全想起來了,要算舊賬了麼?你還不是什麼都瞞著我?”“我什麼時候瞞你了?”項述說,“你說,我有哪件事瞞著你?”陳星本想說你趁我昏睡時做了這麼多事,可仔細想也不對,畢竟自己睡著,想告知也沒辦法,不能強詞奪理,想找件項述欺騙自己的事,對他展開有力回擊,卻想來想去,一時抓不到項述把柄,最後只想到一招:“你明明會彈琴!”陳星憤然指責道,“卻騙我不會彈!”項述:“…………………………”陳星道:“是不是?在這種小事上你都要騙我,別的還有多少瞞著?你還有什麼可說的?說話啊!”項述倏然被堵住了,陳星看著他那張俊臉,心裡又愛又恨,簡直咬牙切齒,心想你快親我啊!剛才只親了一小會兒,根本不夠!你親上來,不要說話了!項述看著陳星,嘴唇發熱,無意識地舔了下唇,那模樣頓時更令陳星頭暈目眩,但自己已經親了項述好幾下了,項述才吻了他一下,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顯得自己也太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