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馮千鈞與陳星依次被五花大綁,捆起來扔在民房下的角落裡。那狗正在項述腳邊繞來繞去。項述拿著把匕首,對著水面開始刮鬍子,片刻後轉身離開,到溪邊去打水。馮千鈞難以置通道:“他不記得那些事了?你為什麼不說?”陳星遭到了更重大的打擊,腦海中一片空白:“我以為……我怎麼想得到?!他為什麼全忘了?因為他是定海珠麼?”馮千鈞狂叫道:“什麼?!他是定海珠!”陳星:“項……”馮千鈞說:“噓!”陳星看了眼馮千鈞,再眺望項述離開的方向,馮千鈞低聲道:“聽我說!你聽我說,陳星!”陳星深呼吸,看看自己身上的繩索,滿臉崩潰。馮千鈞道:“你想告訴他,他失去記憶了?有把握讓他接受你說的一切麼?告訴他過去發生的這些事?”陳星茫然地看了眼馮千鈞,搖搖頭。“不等我說完他就會以為我在編故事,把我嘴巴堵上吧。”陳星答道。馮千鈞:“那就先什麼都不要說,我先想個辦法脫困,咱倆合力把他抓住……算了你還是坐著別動吧,我來就行。”陳星現在也逐漸清醒了,但隨之而來的,則是絕望了:“你能留下項述嗎?抓住他又怎麼樣呢?強行讓他聽完咱們說的事兒?他也不可能相信啊!”如果項述確實曾經有一段時間失去過記憶,那麼也許會對他們所說的存疑,再找機會查證。可面前這傢伙,從未有過記憶斷層,怎麼可能相信?“你能掙脫麼?”陳星低聲說。馮千鈞:“這繩子困不住我,就是得費點時間,不過我想先觀察下。”怎麼辦呢?陳星思考著,不片刻,到河邊去刮鬍子的項述轉回來了,顯然並未聽見陳星與馮千鈞有關定海珠的交談,現出那依舊俊美的臉龐,開始喝馮千鈞煮的粥,那小狗在旁叫個不停,項述冷漠地看了它一眼,又等了一會兒,待得粥不燙了,才分了小半碗給它。“你給我們留點啊,兄弟!”馮千鈞道,“我們要餓死了!”項述沒有說話,懷疑地打量馮千鈞與陳星,最後目光落在陳星臉上,那眼神讓陳星瞬間感覺到,這分明就是他!彷彿只在一眼間便喚起了從前的默契,奈何項述卻明顯真的不記得了。看他那表情欲言又止,猶如按捺不住,想與陳星說什麼。馮千鈞道:“兄弟,你先給我們鬆綁,有話朝你說。”陳星:“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馮千鈞低聲道:“我這是先讓他放下戒心與防備,後面要說服他,就輕鬆點,這叫話術。”“他耳朵好得很,”陳星道,“咱們這個音量,和你湊在他耳畔說話根本沒區別。”馮千鈞一想也是,又道:“兄弟,我變個戲法給你看,咱們打個賭?賭麼?”項述依舊沒有說話,避開了陳星的目光,看著眼前那鍋粥,心思卻彷彿不在粥上,臉上同樣充滿了疑惑,似乎有太多事不得答案。最後,他起身上了一匹馬,小狗看看陳星,再看項述,遲疑片刻,也不追上去,反而跑過來,到得陳星身前,遠遠朝項述叫了幾聲。“駕!”項述就像上次一樣,縱馬走了。陳星:“……”馮千鈞:“……”陳星:“這回居然沒給咱們解繩子。”馮千鈞:“應當是覺得我能掙出來……怎麼辦?上麥城堵他去?項述,把刀給我銜過來,刀,那個,去,去弄過來。”這下陳星也沒辦法了,小狗開始咬他身上的繩,馮千鈞側躺在地,一蜷一蜷,像條毛毛蟲,朝扔在井邊的森羅刀開始挪動,只要拿到刀繩子就能解開了。陳星心煩意亂道:“我餓了,先吃東西罷。怎麼就偏偏是他給忘了呢?!”一個男人的聲音說:“因為定海珠上,有燭陰殘餘的龍力。”兩人同時嚇了一跳,宅畔的梧桐樹上,金紅鳥兒展翅,化作熊熊烈火,幻化出一個裸體男人的身形。緊接著身周烈火一收,裹在身上,現出一身王袍。他有一頭火焰般的紅髮,王袍在明亮陽光下如流動的烈焰,又似飛旋的朝霞。腰帶是兩道長長的金紅色尾翎,拖曳到地。那身王袍卻十分鬆垮,搭在肩上,露出赤裸半身,現出白皙細膩的肌膚與充滿力量的肌肉。“鳳凰?”馮千鈞曾聽過鳳凰之說,這人王袍上的繡金紋正是騰飛的火鳳!兩人同時意識到一個問題——萬法復生,天地靈氣回來,也即意味著,世界上的妖,又出現了!“哇,”陳星說,“你怎麼穿得這麼少?有點傷風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