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至少到現在為止,”馮千鈞說,“屍亥依然沒有抵達鐘山貿然復活兩王的行動,這就很意味深長了。”項述也“嗯”了一聲,陳星覺得有點奇怪,問:“什麼意味深長?”項述抱著胳膊,沉吟不語,半晌後有點不耐煩,說了一句:“剛誇你聰明,這時候怎麼又變蠢了?屍亥為何唯獨此二王放著不管,沒明白?”馮千鈞笑了笑,項述見陳星還在想,索性解釋道:“因為長江以南,不是屍亥的勢力地盤!”這話剎那一言驚醒夢中人,前因後果,霎時全部串了起來。隆中山就在襄陽附近,而秦軍圍城,神秘面具人方侵入了隆中山。也即是說,屍亥的活動範圍,在這之前,始終侷限在了長江以北。他過不來?!過不來意味著什麼?屍亥是苻堅那邊的人!再想到長安魃亂,陰陽鑑陰差陽錯,中途再次回到馮千鎰手中……答案變得逐漸清晰起來。“屍亥此刻就潛伏在苻堅身邊,”陳星說,“會是誰呢?!”這也是馮千鈞一直以來,無論如何也要查明的真相,查出屍亥的身份,也即找到了引誘兄長入魔之人,這才是他最重要的報仇目標。陳星不由得感嘆,果然還是要有夥伴幫忙,眼看一個毫無頭緒的陰謀,竟是透過三人的推斷,就這麼慢慢浮出了水面!“那天晚上,除了苻堅之外,進寢宮內的人還有誰?”馮千鈞說,“慕容家的?拓跋焱?”“拓跋焱不可能。”項述一口否定,說:“雖然我看他不順眼,但不會是他。那夜昏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只看見了幾名貼身侍衛與苻堅,總不至於是苻堅自己。”馮千鈞說:“這個可能不應排除。”陳星想了想,說:“先不說苻堅有沒有這心思,一個皇帝,還要跑東跑西,唱這麼大一齣戲,你覺得他有時間麼?”“那倒是的。”馮千鈞對此表示出了贊成。“王子夜?”項述提出了另一個人選,“苻堅凡事都會找他商量。”“你見著他了麼?”馮千鈞問。項述回憶,卻不記得那夜苻堅身後是否有王子夜的身影。三人討論來討論去,最後項述說道:“那麼根據接下來的情況,我們也許能清楚確定這個人是誰。”陳星的思路已經有點跟不上項述了,只得虛心地問:“為什麼?能解釋清楚點麼?護法,我發現你很聰明啊。”項述:“不敢當,較之清談弄玄、舌戰群儒的驅魔師,護法這點小聰明,如何入眼?”陳星原本已對項述生出仰慕之心,也是確實沒聽懂,沒想到又被他刺了句,於是客客氣氣地答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偶爾也要不恥下問的嘛。”項述:“……”馮千鈞見兩人又開始較勁,生怕又演變成吵起來的架勢,忙道:“請項兄弟賜教。”“想復活餘下二王,”項述如是說,“就需要大規模死人釋放出的怨氣,正如襄陽之戰一般。要死人,就得有大戰,如果苻堅在近期南下,攻打建康,也即說明,在他身邊,有人攛掇他開戰。屍亥的身份,定是身居高位的謀臣。”“啊。”這點馮千鈞倒是沒想到,於是點了點頭。陳星心道項述確實很聰明,今日與馮千鈞重逢,最開心的還不是驟見故人,而是這麼一來,倏然將他們的被動轉化成了主動,屍亥藏身之地一旦確認,有了明確的目標,接下來圍繞這一目標制定計劃,就好辦得多了。最怕就是不知道敵人所在,甚至還不知道敵人是什麼,這麼一路走來,付出瞭如此多的艱辛,總算也有了回報,這令陳星暫時舒了一口氣。馮千鈞卻依舊擰著眉頭,陳星正要問還有什麼情報時,馮千鈞卻道:“有時候,要死人也不一定得開戰,江南一地看似和平,實則暗流洶湧,你倆在這個時候回江南,今天想來,冥冥中竟是有天意指引。”項述臉色忽然一變,陳星正要起身活動,聞言說道:“什麼?出什麼事了?”馮千鈞遲疑片刻,而後索性道:“我也不知此事是否真如我所推測……不過,既然咱們都是當事者,這就說了也無妨,還記得一年前,咱們在隆中山發現計程車兵屍體麼?”陳星:“!!!”陳星頓時想起來了,當初他與項述、馮千鈞相識,項述從懸崖上踹下一具屍體,以警告陳星二人不要再往前。但當夜,陳星與馮千鈞將屍體綁在了馬背上,讓那馬將屍體載回了麥城。“屍變了?”項述的聲音變得沉重起來。馮千鈞緩緩點了點頭,說:“所幸,情況還不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