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述……”陳星哽咽道。車羅風不住抽搐,躺在地上,一手抓向天空,凹陷在肩膀處的頭顱上,嘴唇稍動,彷彿想說句什麼,卻無法開口。項述緩緩轉過身,與陳星看著躺在地上的肖山,肖山正在地上掙扎著爬起。“肖山?”陳星拖著那鐵鏈與石柱,艱難地走向肖山,肖山卻從地上緩慢站起,手握兩把鋼爪,天地間上一刻還在纏繞的、源源不絕的怨氣,竟是被全部吸進了爪中!蒼穹一裂已變得通體漆黑,閃爍著寒光,一如被怨氣所煉化的森羅永珍。而肖山也正如當初的馮千鈞一般,雙目化作血紅,渾身被怨氣所纏繞,緊緊盯著高處的司馬越。糟了,這是陳星最後的念頭。這小子究竟是怎麼學會用這法寶的?該不會是陸影曾經教過他?司馬越左手一抖,現出一面漆黑盾牌:“當真有趣,手中之物竟也是……”肖山揮出了第一爪,背後浮現出曠古龍神的黑色幻影,隱約間竟是有龍吟作響。項述轉身,以身體壓在了陳星身上,把他按下地去,鐵鏈蕩起,擦過爪氣,在空中無聲無息地斷開。司馬越一句話未完,只見身前山石、大地,連同整片空間如同碎紙般被切開,盾牌被整齊地切割成三截,胸前的黑色堅甲錯位,整個人失去平衡,肩部以上的身軀朝後摔落。陰山深處的峰巒滑坡,發出巨響,轟然墜落。司馬越:“……神兵。”肖山一步上前,揮出了豎著的第二爪,司馬越的頭盔連著頭顱頓時被撕成了碎片,刷然飛散,腳下所站之處崩解,切面整齊如鏡的岩石嘩啦塌了下來!背後山巒滑坡的剎那,再次被那第二爪切開,如驚濤駭浪朝著南北兩側滑落,釀成了一場驚天動地的雪崩!肖山左爪稍抬,右手劃圈,使了一招“蒼狼逐月”,正要衝上前去的一刻。陳星躡手躡腳,從背後成功地接近了肖山。“出魔!”陳星在他耳畔怒斥道,繼而使出最後的力量,左手朝肖山雙眼一蒙,右手在他背心處一抵,白光轟然爆發,頓時擊穿了肖山的意識思海。蒼穹一裂“噹啷”落地,怨氣消散。陳星:“……”肖山昏迷不醒,一頭栽下,陳星無力側倒在了雪地裡。雪崩掩蓋了戰場,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雪飄了起來,地上插著斷裂的巨大鹿角,猶如一座屹立於寂靜天地間的孤獨墓碑。“項述……”陳星側頭,望向躺在雪地上、看著天空的項述,“你沒事吧?”項述沒有說話,側頭朝他看來,陳星的手動了動,艱難地靠過去些許,項述手指微動,捏了下他的手。“肖山?”陳星翻身起來,疲憊地吁了口氣,頭髮凌亂,檢查肖山的傷勢,骨刺刺穿了他的腿部與手臂,幸而他個子小,並未傷及胸膛。陳星抓了把雪,敷在肖山臉上擦了擦,肖山醒了,迷茫地睜開雙眼,剛一動便咬牙吃痛,陳星示意他不要亂動,先為他做了簡單包紮。肖山指了下遠處鹿角,陳星便將鹿角取來,肖山難過地將它抱在懷裡,只不放手。陳星便摸了摸肖山的頭。此時不遠處再次傳來聲響,項述慢慢地站了起來,連場激戰,已令他筋疲力盡,再沒有多餘的力氣了。他的身上多處帶傷,一瘸一拐,慢慢地走向雪地盡頭。車羅風殘破的軀體上插著項述的重劍,躺在地上,腐血浸溼了一小塊地方。項述在車羅風身前跪了下來,左手牽起車羅風的手,扳開他依舊緊攥著弓的手,右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肖山看著項述,再看陳星,陳星搖了搖頭,示意這個時候自己不能過去,又做了個“噓”的動作。“讓他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陳星嘆了口氣,低聲說道。項述不住發抖,把臉埋在車羅風的手上,低聲哽咽,風在那一刻捲了起來,卷著雪花,鋪天蓋地。“你去罷。”風裡傳來項述發抖的聲音。“述律空遵循你我結為安答的誓言,將為你報仇。”“結束了,這次是真的結束了,你不會醒來,車羅風,但你會安眠,直到永遠……永遠……”“陸影,”肖山彷彿感覺到了什麼,說,“陸影。”“你也想為陸影報仇嗎?”陳星稍稍低下頭,朝肖山說。肖山沒有回答,望向遠處,兩人在雪裡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項述從峽谷中拖著疲憊的步伐緩慢地走出來,他偉岸的身軀覆滿了霜雪,橫抱著用布袍裹好的,車羅風形狀怪異的屍體,揹著與車羅風結義時的信物——那把長弓。“走。”項述說。身穿黑鎧的司馬瑋站在陰山南面的峰巒高處,遠遠看著三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