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說:“可是不這麼做,就沒法把法力釋放出來,除掉蚩尤了。”謝安說:“咱們的目的是讓王子夜灰飛煙滅,不再製造魃,武神既有把握在這一戰中除掉王子夜,我看完全可以不用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項述打斷了謝安的話,說道:“屆時我會見機行事,可以嘗試祭出定海珠,再因魂力衰竭,假裝昏迷。王子夜會將定海珠奪走,畢竟苻堅被扣,魃軍被滅,慕容家視他為死敵,王子夜的伎倆便玩不下去了。這枚法寶,成為了他唯一的希望。”“嗯。”陳星聽到這裡,覺得是靠譜的,說,“拿到定海珠後,他會回幻魔宮去,復活蚩尤,因為他已經走投無路了。那麼,我們又要如何確定幻魔宮在哪裡呢?否則怎麼上門去?”這個環節顯然項述還沒有想好,而陳星隱約感覺到,項述在哄他。事實上他一直以來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果然項述根本沒有考慮過那夜的提議,哪怕這個提議是他自己先說出來的。“你們再想想吧。”陳星低聲說。謝安看了眼項述,項述知道自己的心思已被陳星猜到了,只得沉默不語。陳星也沒有說重話,他知道要下這個決定,項述也許比自己更難,但他必須這麼做。轉眼就是陽春三月,距離他的二十歲,尚有不足一年半時間。“根據你們所見,王子夜幾次都是透過地脈離開。”謝安說,“他的魂魄能夠離開軀體,附著在他人身上,但若攜定海珠,他必須以肉身行動。”“幻魔宮就在淝水,”項述沉聲道,“顧青臨死前說過,只是除了他自己的手下,王子夜不會讓任何人進去……帶著定海珠,有時我甚至懷疑那根本不是什麼定海珠。”謝安說:“如果你仔細考慮我的提議,就知道雖然冒險,卻理應可行。”項述冷漠地說:“我不會讓陳星也落在他的手裡,這樣雖然他會被帶到幻魔宮,我也能憑著心燈的呼應,進去與他會合,但萬一他真的死了,我現在做的這些,還有什麼意義?”謝安認真地說:“但這就是師弟他的理想,大單于,他們胡人這麼多年,從未真正地踏入南方一步,你知道為什麼嗎?”項述眉眼間帶著煩躁的神色,看著謝安。謝安笑道:“正因為苻堅撼不動這種近似於信仰般的東西。”說著,謝安嘆了口氣,起身道:“永嘉之亂後,我們的前路哪怕伸手不見五指,仍有不止一名漢人,在黑暗裡為我們點起引路的燈。驅魔也好,光復河山也罷,是不是很像?師弟的眼神,我在不知多少人的眼裡看到過,他不是唯一的一個,他們為了這個理想而生,也可為了這個理想而亡,捨身成仁,捨生取義。”背後傳來一聲巨響,項述掀翻了案几,一陣風地轉身出去。但就在他想摧毀點什麼來發洩怒火時,忽然停下了動作,喃喃道:“透過地脈離開?”是夜。“你的。”肖山遞給陳星一封信。陳星:“???”居然有人給自己送信?陳星拆開信,只見上面是幾行略顯生澀的漢字,落款是拓跋焱。不禁想起在長安的日子裡,拓跋焱平生第一次學寫漢字,正是讓他寫下了《行行重行行》。如今拓跋焱已學會了不少漢字,會寫出一封完整的信了。“你看,你師兄的字寫得比你好看。”陳星讓肖山看了眼。肖山卻問:“你要去麼?”陳星:“……”那信是拓跋焱寫給他的,想約他見面。“現在嗎?”陳星有點茫然道,其實他不太想去。肖山示意陳星看外頭,意思是拓跋焱已經來了。“我去聽聽他說什麼吧,”陳星說,“就一小會兒,沒什麼問題。”肖山遲疑片刻,陳星卻已率先出去了,肖山正要起身追去,項述卻快步從廳堂方向過來,肖山有點忐忑,望著陳星離開的背影,項述皺眉,於是轉身出去。溫柔的月光照耀著洛陽,拓跋焱正站在一棵樹下等著他,側旁還站著一個戴著斗笠、長身而立的男人,壓低斗笠邊沿,擋住了半張臉,但陳星一看那身材,就知道是慕容衝。“來了。”慕容衝說,“我走了。”拓跋焱馬上回頭,朝陳星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來。”拓跋焱站在洛水畔一笑,當真賞心悅目。陳星說:“看來你好多了。”“你說得對,”拓跋焱說,“開春之後,漸漸地就好起來了。”拓跋焱瘦了些,卻依舊很有英氣,臉色也好看多了,陳星反而開始懷疑自己先前的結論,難不成心燈真的幫助拓跋焱,令他漸漸地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