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想了想,說道:“屍亥應該不會躲到卡羅剎去吧?”“哈拉和林也有麼?”項述忽然問,“你知不知道?”肖山茫然搖頭,不多時,眾人便過了這話題。又輪到馮千鈞,馮千鈞說了些小時候的事,包括與兄長相處的日子,以及拜了一位浪人為師,習練刀法的過往,末了,眾人念及馮千鎰,俱唏噓不勝。謝安與馮千鎰也是舊識,不禁道:“未料千鎰,竟是落到如此境地。”“所以吧,”馮千鈞嘆了口氣,說,“我得為大哥報仇,報過仇後,才算了結了這樁事,才能與青兒好好地成婚。”“世間之事,”謝安忍不住道,“不等人吶,千鈞,我看著你兄弟二人長大,該做的事,就放手去做吧,只念眼前,莫看將來。”陳星聽到這話時,不禁心中一動,想到自己,又想到項述,望向他時,那眼中忽有了幾分落寞。項述避開陳星目光,飲過酒,輪到他時,卻起身道:“我先走了。”項述將殘酒飲盡,不發一言起身,眾人噓了數聲,陳星無奈搖頭,知道項述這人,是不想說太多過去的,他的過去,如今已隨著離開敕勒川,彷彿被遺忘了,只有唯一的當事人陳星自己,依舊記得。謝安示意陳星去看看,陳星又吃了點,這才起身,說:“我也睡去了,你們繼續喝。”酒筵將散未散,陳星迎著秋夜朗辰清風,一身星光灑滿庭院,本想回房,卻不由自主地走到項述所住的院外。“護法,你睡了麼?”陳星說。不聽房中項述作答,陳星輕輕推開半掩的院門進去,只見房中敞著門,項述只著過膝襯褲,穿著皮屐,上身赤裸,站在燈光下的案前,現出一身白皙瘦削的肌肉,肩背輪廓線條極其完美。當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項述:“你走錯房了。”陳星說:“沒走錯,過來看看你。”案上攤著一張神州山水地圖,側旁放著項述手摹的三張紙,紙上壓著在秋社節時,於集市上買來的那串貝殼手鍊,陳星一進來,項述便將手鍊收走,但陳星已看見了,只是沒說。“你自己還不是,”陳星笑道。“說我?衣服穿上,彆著涼了。”酒喝到一半,回來看地圖,想必依舊是為了找定海珠。項述眉頭微皺,低聲道:“不礙事,剛喝了酒,散下酒熱,我在想地脈的問題,以及那個所謂的‘萬靈陣’。你確定當真聽見了?”司馬瑋與陳星那場交談,並無第三人在場,但每一句話陳星幾乎都記得,於是說道:“我確信無誤。”“你過來看看。”項述抬眼一瞥陳星,說道。陳星走到他身旁,項述打著赤膊,一身肌膚因飲過烈酒後灼熱無比,脖頸更帶著微紅,稍稍靠近時,那雄性的氣息充滿了侵略意味,猶如將陳星納入了他的氣場之中,不由得讓他臉紅心跳,呼吸一窒。“從卡羅剎開始,”項述修長的食指蘸了少許硃砂,在地圖上最北方的位置稍稍一抹,說道,“這是我從肖山的話裡想到的。”“地脈的節點嗎?”陳星也發現了,但半裸美男站在身邊,總是不免讓他分神,尤其最近他不知為何,越來越發現項述的魅力,簡直茶飯不思,越看越覺喜歡,越看越心跳加速。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項述恰好也轉頭朝他看來,彼此捱得甚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交錯,項述的呼吸裡帶著一股美酒中的花香,陳星的心臟於是又狂跳起來。項述亦不自然地轉頭,卻沒有與陳星拉開距離,只保持著原本的動作,說道:“對。再看哈拉和林,如果也有地脈的話……我決定寫一封信,讓謝安送去給石沫坤,請他幫咱們調查下哈拉和林的地底。”“所以呢?”陳星看見項述沾著硃砂的手指,點了兩個地方。“建康與會稽一帶,”項述標記了第三個地點,“江南。”“嗯……”陳星側頭端詳,說,“三個了。你倒是讀了不少古籍,對地脈知道得這麼清楚。”“這是我娘生前家學,”項述又道,“沒什麼奇怪的。再看魃出現過的幾個地方,下一個是敕勒川。”長城外的北地,已有三個點了。“接著是長安,”項述在關中地區以硃砂標記,“以及南方的襄陽,隆中山連著襄陽一帶。”“也是咱們最早遇見魃的所在。”陳星對此印象十分深刻。“像什麼?”項述說,“看出來了沒有?”陳星看著地圖上的六個點,想起司馬瑋所言,神州大地的七處萬靈陣……還少一個,說:“你覺得這些點,都在地脈上?第七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