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全長安城內,所有的銅鏡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一閃,射出黑光。馮千鎰在空中飄浮,袍下空空蕩蕩,手祭陰陽鑑,符文飛散,閃爍紫黑光澤,長安城中大小民宅內發出恐懼的叫喊,那是近百萬的喊聲,匯為洪流,聽得陳星頓時背脊發麻。陰陽鑑瞬間威力全開,所有的鏡子在這一刻與幻世相聯,被關在鏡內長安的活屍一瞬間全部穿過通道,湧了出來!城內到處都是慘叫,項述翻身上馬,幾下猛催,馬匹順著短瓦衝上二樓,再凌空一躍,衝上樓臺,緊接著項述飛身上了欄杆,再借力躍起,反手拉開一把半人高的大弓,掄成滿月——陳星掙開苻堅束縛,衝出樓臺高處,喊道:“破!”繼而竭盡全力,雙手祭起心燈之光,催到極致,項述那箭將離弦未離弦之際,爆出閃耀光芒,化作一杆光箭,破空之聲響起,飛射而去!那一箭在暗夜中拖出一道閃亮的軌跡,準確無比,“叮”一聲擊中馮千鎰手中的陰陽鑑,霎時陰陽鑑在空中翻滾,飛了出去。陳星大聲喝彩,快步衝下角樓,項述從高處落下,馮千鎰憤然嘶吼,袍下射出滾滾黑煙,朝著陰陽鑑疾飛追去!“截住那面鏡子!”陳星不顧一切,大聲喊道。下一刻,又是一箭,從縱馬沿著長街疾奔的拓跋焱手中發出,如流星般接力,第二下擊中了鏡子。陰陽鑑再發輕響,劃出一道弧線,飛向角樓。眼看飛鏡距離陳星已不足三十步,再次落地,高處卻驀然飛來一箭,斜斜掠過,“叮”一聲射中陰陽鑑邊緣,鏡子再次翻轉,飛向陳星。角樓上,苻堅收起長弓,雙目充滿驚懼,難以置信地望向長安城。陳星如願以償,拿到了陰陽鑑,顧不得避讓,站在角樓下,將這法寶一祭,開始施法。白光發出,嗡嗡震盪,在長安城上空迴旋的符文接二連三飛來,被吸回鏡體。“豈能讓你壞了我的好事!”馮千鎰狂吼道,拖著滾滾黑氣朝陳星飛來,說時遲那時快,項述一個側身,滑到陳星身前,反手將長弓一掄。苻堅在高處吼道:“放箭!射殺妖人!”禁軍箭矢紛紛離弦,朝著空中射去,馮千鎰顯然並不畏懼尋常刀兵,只忌憚項述手中光箭,猛地拔高。趁著這機會,陳星逆轉陰陽鑑,將那漫天黑氣一收,成功地全部收回了鏡內。霎時長安城內滔天的怨氣恢復原狀,但四面八方仍然傳來痛苦大喊。項述:“將活屍吸回去!”“吸不動!”陳星說道,“只能吸怨氣!全跑出來了!”苻堅匆匆下樓,喝道:“述律空,給朕解釋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項述:“會給你一個交代,但不是現在。堅頭!你確定要在此處囉嗦?”“報——”禁軍護衛衝來,喊道,“陛下!城中到處都是活死人!”拓跋焱策馬前來,喊道:“回守皇城!回守皇城!保護陛下!”苻堅憤怒無比,卻無計可施,只得揮手,下令退回宮中。戌時,禁軍簇擁苻堅回宮,項述讓陳星上馬,多虧拓跋焱早做準備,提前重新安排了城防,全城五萬禁軍如潮水般,紛紛回守長安內城。然而好景不長,到得宮前時,忽然內裡傳來恐懼哀嚎。“宮中也有。”拓跋焱的血液彷彿凝固了,說,“快!都去!將鏡子帶著!”陳星試著用鏡子來吸活屍,奈何那陰陽鑑經馮千鎰用怨氣煉化後,已相當不穩定,不住震顫,只恐怕強行催動,鏡中世界的怨氣又將一剎那爆發出來,他當即喊道:“不行!這鏡子快要炸了!”項述帶領麾下眾武士,朝他們解釋了經過,陳星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只見苻堅表情十分凝重,隨即項述又做了個手勢,眾人紛紛應和,竟毫無畏懼,要衝進宮內,迎戰這夥突然出現的魃。“慢著!”苻堅忽然道。眾人不約而同望向苻堅,苻堅沉默片刻,而後說:“拓跋焱,召集城中軍隊,傳令四位大將軍,能找到一個是一個,禁軍在城內營救民眾,能救多少是多少,隨朕移駕阿房宮。”項述冷冷道:“你想放棄全長安的百姓?”苻堅怒道:“城中已亂成這般,夜中伸手不見五指,如何調集軍隊!”項述喝道:“堅頭!你一身膽識都被狗吃了麼?!”苻堅吼道:“述律空!你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別吵架!”陳星忙道,“項述!”陳星以眼神示意,項述深呼吸,只得作罷。拓跋焱馬上吩咐備馬,暫時放棄未央宮,跟隨苻堅出城而去。長安城中到處都是慘叫與哀嚎聲,尋常凡人一見魃妖,恐懼之情更甚於畏死之心,尖叫聲嘶力竭。陳星與項述並肩策馬,項述卻忽然轉身,縱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