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怎麼辦,她也很委屈啊。小傢伙仍舊一臉狀況外地望著她,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言婍看得心塞,正了正臉色,跟凌玥裝糊塗:“陛下說的是哪個人?”凌玥怔住,感覺言婍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微妙得很,頓時有些洩氣,囁嚅道:“我不知道,才想要問太傅的。”言婍繼續淡定地裝糊塗:“陛下不知道,臣就更不知道了。” 花圃人人都說言太傅出身青州望族,是才學、相貌、人品皆無可挑剔的佳人,怕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才能相配。可過了一年又一年,能配得上太傅的、“最好的男人”就是不出現。凌玥很嚴謹地掰手指算了算,太傅比她大一輪,她現在都被左丞相當朝“催婚”了,太傅又是如何躲過去的?看來有必要向太傅請教一下這方面的經驗。馬車晃晃悠悠,晃到了城南。國都郊外與城內像是兩個世界,散去屬於城市的浮華喧囂,山光水色間稀稀落落地分佈幾處村落。凌玥將車簾掀開一角,朝外面看。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一片盛放著鮮花的緩坡,周圍被籬笆牆高高地圍住,大約就是那個花圃。馬車行至近處,停了下來。隨從在外面提醒:“到了。”凌玥聽到太傅與人交談的聲音,連忙也下了車。花圃入口處守衛著幾十名官差,看身上所穿衣物,一半是大理寺的,另一半來自刑部,各踞一邊,形成一種微妙的對峙局面。雙方都沒料到凌玥親自到場,只顧著跟太傅報告事務,凌玥從馬車走出,眾人認出這位是常年深居宮中的永安女帝,齊齊跪下行禮。凌玥道:“太傅作主,朕過來看看便走。”永安女帝不管事,但到底是金貴的,跟著太傅一同過來,大理寺隨從又替自家寺卿大人鬆了口氣,率先迎上去,請凌玥去發現屍體的地方。凌玥先一步進了花圃,言婍從後跟上。花圃都是羊腸小徑,兩人一路維持這樣的走位,後面跟了言婍的親隨言安,最後是幾位來自刑部和大理寺的下級官員。凌玥進了花圃就開始四處張望,早春的花開起來尤為燦爛,對比著四周還未來得及散發處生機的世界,它們是唯有的色彩。花圃範圍廣闊,中間一條河流穿過,從山坡緩緩流淌而過。那河流就在凌玥的腳邊,清澈得能見到裡面隨波飄搖的水草,以及穿梭在水草中的魚苗。沿著小徑拐過一個彎,走到圍牆邊,一人指著牆腳下的某塊被圈出來的位置,道:“這裡便是發現車伕屍體的地方。”凌玥掃了一眼,除了花叢被壓倒了一小片,沒看出別的異常,扭頭去看另一旁開得正絢爛的迎春花。餘光瞥見言婍神色認真,她便重新挪回目光,有樣學樣地繼續觀察那發現屍體的位置。她擰著眉,擺出凝重的神情……看著看著,就變成蹲在花叢裡玩泥巴的姿勢,左手拿了一朵趁太傅不注意時摘下來的迎春花,右手捏著一片落葉的葉莖百無聊賴地轉來轉去。順便還發現,太傅的花圃好像有點破了,圍欄有幾處都斷出缺口,按尊師重道來講,她應該出資幫太傅修修了。小皇帝眼神飄忽,很明顯已經神遊天外,言婍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對方回過神來,嘴角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查案這種事,說到底還是不適合帶小傢伙摻合進來的。她輕聲開口,“陛下走了許久的路,是不是累了,讓言安帶陛下去河邊的木屋歇息片刻?”凌玥原本沉浸在幫太傅修院子的場景裡,甚至連藉機耍賴少上幾次課的託辭都想好了,不料太傅忽然找她說話,怔了一怔。偏過臉來,正撞上太傅凝視的目光,凌玥的心顫了顫,乖乖地點頭回答道:“好。”言婍朝言安使了眼色,道:“去吧。”凌玥來時的路上就想著去圍觀一下太傅精心佈置的約會現場,正要跟在言安後面離開,又聽言婍在身後有些焦急地喊道:“等等。”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看著對方。言婍正盯著她的手。凌玥低頭一看,發覺手上仍是無意識地捏著那片落葉,正要丟下,又覺出不對勁——這落葉像是楓樹上新長出的嫩葉。環顧四周,這面緩坡上全是花卉植物,連樹木的蹤影都不見,更不可能是楓葉自主脫落後隨風飄過來的。言婍問:“陛下從哪兒弄來的這片楓葉?”凌玥指了指腳邊的花叢,“就在這迎春花底下。”眾人去看,迎春花的位置就在發現車伕屍體的位置附近。下屬主動說明:“陛下和太傅大人親自到來之前,花圃都是被看守起來的,不曾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