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起來，他死了這麼久，為什麼沒有黑白無常來抓他？方小善撓了撓下巴，難道是因為他離開了他的屍體嗎？方小善見哥哥開始努力地學習，開始認真的生活，方小善就想去找自己的屍體了。離開了這麼久，不知道他的屍體還在不在原地了，應該不在了吧？然而，方小善還沒來得及出發，就看到了一個怪人，抱著一個屍體攔下了他。方小善發現那人手中骯髒腐爛的屍體，居然就是他的屍體，立刻被驚呆了，愣愣地仰頭看著眼前高大的怪人。這人抱著他的屍體做什麼？不嫌髒嗎？那人低頭，緋紅的眼睛和他回視，輕聲低語地喚道：&ldo;善水，為師找到你了。&rdo;方小善心中一震，忽然有種睡夢中差點要醒的感覺，然而隨即方小善就回頭四望，看看左右，發現身邊沒有其他人，才疑問地用手指指自己，望向方元清，一臉你是在叫我嗎的樣子。方元清安靜地點點頭。方元清看著小小的徒弟。一隻幽靈。剛剛他還看到了徒弟在人群中穿梭的樣子，孤單地漂泊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看見，沒有人能聽見。在那個小城裡發現徒弟的屍體時，方元清突然明白了徒弟的心魔是什麼。小時候重傷之際被拋棄，方善水心中大概一直覺得自己早就該死了，被他撿走救活才是意外。方善水大概曾無數次想過，他真正的結局，就應該是現在這樣，死掉，變成一隻鬼，四處飄蕩，看看曾經的親人，知道還有人惦念著自己，然後沒了遺憾後，逐漸消失。方元清有些心疼。&ldo;跟我走吧。&rdo;方元清傾身向徒弟伸出手， 等待著徒弟開心地撲上來。然而， 方元清想象中感人的師徒見面之景，以及徒弟被他點醒後從心魔中超脫出來， 和他一起去抓域外天魔的師徒同心之景，都沒有發生。方小善跑了。轉頭就跑， 隨風加速飄得賊快。方元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望著一溜煙而去的徒弟， 久久沉默：……跟著徒弟跑了一會， 確定他就是在躲自己，搞不明白的方元清， 抓住了徒弟， 將他提溜起來。方小善抱頭，一副方元清要對他做什麼壞事的樣子。方元清：&ldo;……怎麼了？我很嚇人？&rdo;方小善有點害羞地回道：&ldo;也不是，就是覺得， 你不太像好人。&rdo;你不太像好人……不好人……人……萬、箭、穿、心。方元清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域外天魔們荼毒了，竟然忽而想起它們剛剛說得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並因此受到了打擊。不過方元清仔細想想，好像自己也確實不太算是好人。嗯， 徒弟說得都對， 說話如此一針見血，總結到位，不虧是他教出來的。方元清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心塞，微笑。方元清問徒弟：&ldo;為什麼覺得我不像好人？&rdo;方小善認真地道：&ldo;你有長長的尖牙。&rdo;方元清：&ldo;……那是小虎牙，不用怕。&rdo;方小善送上懷疑的眼神， 繼續認真地找茬：&ldo;你還有長長的尖指甲。&rdo;方元清：&ldo;哦，那是我三……年忘記剪了，這個也不用怕。&rdo;方小善不信：&ldo;你的面板蒼白髮青，沒有一點溫度。&rdo;方元清好笑地晃了晃徒弟：&ldo;你現在是隻小幽靈，能感覺得到什麼溫度？&rdo;方小善抱住方元清提溜自己的手，保持住平衡，一臉你不用唬我，你唬不住我的樣子肯定道：&ldo;你是殭屍，你會吃人。&rdo;方元清一頓，然後繼續微笑：&ldo;可是你是幽靈，殭屍不吃幽靈。&rdo;方小善似乎被說服了，可是隨即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屍骨，彷彿恍然大悟道：&ldo;我知道了，你是要拿我的屍骨和靈魂來做法，把我也變成殭屍。&rdo;方元清把徒弟放下來，蹲下身平視看他。心魔中的反應，大多曾經的陰影，也許，徒弟小時候並不相信他？方元清輕手摸摸他的頭：&ldo;變成殭屍你害怕嗎？&rdo;方小善終於正眼去看方元清：&ldo;我都成鬼了，為什麼要害怕殭屍？對了，你也是殭屍，聽說殭屍都傻傻的，為什麼你很像人？你會吸人血嗎？還是食人生氣？如果我變成殭屍，會把記憶都忘掉嗎？&rdo;這段時間跟在方沐旁邊，看著方沐蒐羅各種鬼怪資料和通靈秘術，方小善了解不少鬼怪傳說。只是可能因為和方沐待久了，方小善被影響得也有些話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