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察看監控拍攝下的畫面,琢磨胡副科在黑暗中的動作。
被胡副科毫不猶豫首先銷燬的那瓶檢材,標籤已經向他們提供了線索。當然,真的檢材樣本早就轉移了。
從小黑屋裡跟隨裴組長一起走出來的一名白大褂,終於揭開口罩,露出清秀的臉,範高都嚇一跳:“誒,周少爺……哦不,周組長?”
周彬作為外援技術支援,只是不知道裴逸給不給這份兼職薪水。
周彬一笑:“別叫組長,我哪有那麼大的官!”
瘋狂敬業的裴組長逼著技術員們也熬了一宿。周彬從實驗室出來,攤開化驗報告,悄悄地開小會:“大約就像你猜測的那樣,當初收殮遺體的生物樣本,肯定被人調換過,所以死亡報告、犧牲名單都有不實之處。”
行動事發的大部分經過、細節都是真實內容,唯獨在最重要的生死結局上,稍微改幾個字。改得很精密。
裴逸用掌風震了一下辦公桌,就震起一塊漆皮:“畢竟事發地在境外,戰亂國家情勢複雜,距離國內很遠,很容易動手腳,隱匿部分實情。”
周彬湊近:“現在看來,恐怕你們陳處、連處都一直被矇在鼓裡,都沒料到是法醫和痕檢部門出了內鬼,製造假死亡,矇混過關。”
“是啊,坐鎮燕城大後方的人,就被障眼法矇蔽了,以為名單上的人都已壯烈成仁……”裴逸喃喃道,“除了厲寒江是自請離職發配境外,直到最近才想到,還有一人活著。”
周彬眼睛發亮:“小裴你真聰明,早就想到了?”
“我簡直蠢得要命。”裴逸一臉慚愧憤懣,“陳老師才是早就想到了,就是瞞著我不說實話,真愚啊,結果對方頭一個就是要他的命讓他永遠消聲!”
亂草叢中的腳印、痕跡,從四面八方匯合,終於拼出富有邏輯的圖案,讓他作為晚輩和局外人,也能有跡可循。
對手從一開始就對cia6一切瞭如指掌,對全盤遊戲規則門兒清。
如來佛的一隻大手控制了寧非語、黃永鋒、冷梟,並且瞭解他裴組長的底細,他的狙擊手聞羽,甚至熟悉厲寒江、陳副處……這人在背後握了滿把的撲克牌,想打哪張牌就打哪張牌,姜太公穩坐釣魚臺,隔空就把牌甩了他們一臉……
帶著某種強烈不滿和恨意得甩他們一臉,是想要討伐、報復,不遺餘力地破壞一系列行動。
而這種報復和掣肘,最終愈演愈烈演化為直接的刺殺。誰這樣一腔怨恨屢下黑手,目標劍指執掌cia6若干年的陳煥和連南鈺?意圖已經太明顯了。
並且,就用裴逸被抹去記憶的同樣方式複製出“殺手”聞羽。這把戳向他心口的刀,僅僅是為向他演示:看到了吧?那些老混賬曾經怎樣殘酷地盤剝你還利用你。
這一切,都是裴組長的指路明燈。
裴逸堅定相信自己父親。而有人對六處進行這場發洩,對老傢伙們圍追堵截,很像是為他的父親鳴不平,為他這個矇在鼓裡的傻兒子伸冤呢。對別人都心狠手辣,唯獨對他裴組長心心念念,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
六年前陣亡名單中的烈士,一定有人沒死,自認為含冤受屈以正義之師為名,終於從螢幕背後現身。
周彬悄悄說:“你已經確定幕後boss是誰了?”
“沒有,我再想想吧。”裴逸轉身翻找東西。
厲寒江都死咬著不坦白不投案,辛苦隱瞞這麼久,自己怎會冒冒失失就把嫌疑物件說出口?
他也不說。
裴逸攥著這沓重要的化驗資料,回頭就瞅見周彬摘下口罩,鬆開領帶,臉上掛兩個大黑眼圈。
真是個好用的吉祥物啊……
“謝謝兄弟!”裴逸恢復輕鬆笑容,“我實在沒有太多人能夠信任,尤其還能立刻持證上崗、進實驗室幫我幹活兒的人。”
周彬笑得乾淨磊落:“明白,隨時效命。”
“唉呀,我假若不是名草有主了已經是有未婚夫的人,我都對你動心了,可惜相見恨晚……”裴逸一秒鐘就原形畢露,“這回假若能破案、功成,我的軍功章上有你的一半。”
周彬嚇得把口罩拍他臉上:“我的左手還想留在我左胳膊上呢。你的軍功章,留給你未婚夫吧!”
裴逸毫無廉恥地大笑,捏少爺的嫩臉:“周小彬先生,將來有一天,你要是能把坐牢的冷組長收了房、辦了他,兄弟我沒得說,一定為你們備一份厚禮。”
周彬又不自在了,什麼亂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