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廷冒乘坐的裝甲車及時地撤退, 遠離了爆炸火場,頭也不回往南面去了。
失去的陣地不再留戀,這些年經歷惡戰圍剿無數,不怕吃敗仗, 也不會輕易認輸, 老子還會殺回來的!……
毒王冷靜地發了簡訊:【不要出貨, 走。】
取消交易,買賣不做了。貨恐怕也有損失,心疼啊,心在滴血。
手機一響,一則簡訊進來。
吳廷冒還以為他馬仔回話了,這麼快?
點開簡訊, 幾張圖片“唰”得充斥螢幕。
照片顯然源於偷拍,數月之前他在“基地”工廠看貨,生產線上燈火通明,把他的臉以及周圍幾員大將波奈溫、桑琨都映得清晰。
他端著那支填了髒彈的槍。
就是那批槍,填了炭疽細菌髒彈的軍火,在邊境伏擊了大陸的緝毒警,殺傷了人命。
吳廷冒的眼皮都抖了。瀰漫的硝煙令他呼吸困難,凝成一股焦糊味,好像已經把他丟進焚化爐裡燒焦了。
有人向他施威了。這就是他派遣槍手並且使用髒彈,殺傷大陸緝毒警的證據。但是,這些軍火的研發打造,境外地穴工廠的一系列策劃、綁架以及日常運轉,全部這些手段,都是他們cia6的雷組長做下的好事。
倘若給這塊罪惡的大蛋糕劃分一下所佔份額,冒爺還認為自己是無辜的小白兔呢,自己只是下線買家,雷魄才是上線啊!
照片是誰發給他的?
還能有誰。
雷魄是要出賣同道,踢他下船了。這些照片落在燕城六處以及cia總部手裡,再算上已經暴露被炸的基地工廠,就是北緬“玉石商人”涉嫌千億非法軍火貿易以及殺害警員的罪證……或者已經發出去了。
一個黑道瘋子遭遇了另一位從白道黑化過來的瘋子,才發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吳廷冒在嗆鼻的硝煙中嘶吼,慟捶胸口,啊——
一連串簡訊發出。
【取消全部交易,走,離開。】
【南部通道,撤離!】
……
幾十公里之外,靠近撣邦的邊陲重鎮。
馬仔們聞風而動,轉身就走。鬼鬼祟祟的眼睛左顧右盼,晦澀的視線隱入人群。
山道上有車迴轉,有人像烽火臺傳信一樣接力傳送訊息:取消,取消……
“波厷呢?厷仔人呢?”
那一日凌晨,變故頻發。原本應當悉數撤退保命的交易車輛,偏偏是那個負責監視押車的傢伙,出問題了。
吳廷冒手底下四大金剛死得差不多了,這個名叫波厷的打手,此時都還不知曉他堂兄波奈溫的下場。
波厷就耽擱了半小時而已。警方突然衝入夜市的一間洗頭房,在後巷堵住試圖跳窗逃跑的波厷。
這小子是從情婦的閨房視窗跳下來的。幹這種斷頭的買賣,栽跟頭就栽在心不夠硬,臨陣逃命的時候竟還跑來安慰小情兒,被絆住了腳步。
許多條槍逼住,刺目的大燈照亮驚駭的臉。負隅頑抗的馬仔被一擁而上的警員壓倒。有人喊“捉活的!一定要拿住活的!”
“那是他情婦,屋裡有幾袋小包裝的紅冰。”
“是樣品。搜,搜車,全面搜。”
後方的司令部,楚總悠閒地喝了幾口茶,用耳麥交流吩咐:“告訴波厷那小子,他大老闆的基地老巢已經被炸了,村莊生產鏈也被連根拔除,收繳了幾十噸原料成品,cia連夜正式下發a級通緝令……大勢已去,誰先交代誰從寬,別再抵死頑抗了。”
過了二十分鐘,楚總收到那邊的回報。
楚珣面容平靜:“那小子扛不住了?……好,按他說的線索,扣住押貨那幾輛車,全面通緝吳廷冒。”
……
通往南部,潰敗奔逃的這條路上,驚心動魄,險象環生。
一雙疲憊且滿含血絲的眼,劃過密林之巔。曾經佔山為王、自立為國的龐大基業,這些年被各路警方轟山圍剿,終於七零八落,被揍得翻不過身了。
“爸爸!……你教教我,這把槍怎麼用啊!”
男孩嗓音清脆,尚帶稚齒,面頰上兩塊紅潮,眉峰卻已現出幾分桀驁,在山間敏捷地飛跑。
“好啊,老子教給你,這把槍怎麼用,用來打誰呢。”
知天命的老人眼底略過當年的情形,不知是否在內心暗暗地遺憾、懺悔,自己兒子怎的就不爭氣,怎麼就不如人家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