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鍾澤坐著不動,享受窗外寧靜的夜景,“有煙嗎?”
“別抽,影響你視力。”
“……”
“阿澤,對不起啊。”裴逸抹了一把臉。流動的燈影隔著玻璃窗映在他的眸子深處,許多人的身影從漫長的歲月間劃過,留下難以抹去的光斑。天上每一顆明亮的流星,都是一段美好傳說。
鍾澤愣了一下:“有什麼對不起的?”
裴逸:“大花原來有個很要好的男友,沒有能夠在一起。她沒跟你提過?”
“她沒說。”鍾澤略不自在地低頭,“我猜到有。”
裴逸眼裡突然蓄滿淚水:“沒有能在一起,因為他犧牲了。我是說,在昨天之前,我們一直認為他死了,在兩年前非洲的紅海反劫艦行動。”
鍾澤的表情似乎很能理解,點頭。
“他叫聞羽,他是你的前任,naf-a-002。”裴逸說完讓眼淚流過滿臉。
鍾澤陷入良久的沉默。
並不是每位有情人都有命運眷顧,這世上仍有許多人恐怕一生空留遺憾。
“我覺得,大花可能在感情上,確實沒有辦法接受這種、這種安排。”裴逸站起身,萬分難過愧疚,手指在西裝褲兜裡攥緊成拳,“是我的責任,我對不起你們三個人。”
多愁善感的裴組長從床頭櫃抽了一厚沓的紙巾,正在心潮澎湃地緬懷舊人,鍾澤很持重的臉上露出幾分理解:“那,這一槍其實沒打錯人,是我該挨這一槍。”
哎呦我的兩位大爺啊,裴逸在病床邊上給鍾澤跪了,埋頭搗蒜似的作揖:“下回你見著那誰,可千萬不能打擊報復啊?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啊!錯都是我這個當組長的,這槍也算我打的,你不解氣就給我肩膀也來一梭子,我絕對站成靶子,不躲!”
鍾澤笑了,很大度的:你快拉倒吧。
裴逸再次真誠地保證:“你們放心。”
他在不同的時刻有幸擁有兩個最優秀且無比忠誠的保鏢。
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把丟失的兄弟找回來,我一定會弄清真相。
失落的記憶┃你再打,我都疼了。
時間已過午夜, 車庫門由遙控緩緩開啟。
裴逸駕車駛入別墅院落。車前燈掃過樓上兩扇光線很黯的大窗, 厚重的窗簾遮住景色。
那是主臥,房本兒上的一家之主早就睡了吧?
客廳桌上, 白瓷厚碗扣著兩大盤菜, 裴逸抬手悄悄摸上去, 還有一絲絲兒餘溫。
掀開瓷碗邊緣偷看一眼,南味年糕炒軟殼蟹, 酥炸小脆骨, 是他喜歡吃的。二十四孝總裁情夫特意給他留的晚飯嗎?可惜剩到這個鐘點,早涼了, 脆骨口感就不好吃了……
屋裡一股皮鞋油味道, 一下子就聞出來。門廊邊的鞋架上, 裴組長的幾雙好鞋都被擺出來,有人可能在整晚的等待中煩悶無聊,替他把每雙皮鞋都擦油打亮,這套日常保養, 比臉上敷面膜還勤快呢。
裴逸是那種很容易被感動和糾結愧疚的人, 只是他平時不愛說出來。說出口的浪言浪語, 總讓人誤以為他的g點就在那地方,其實他g點在心裡。
眼眶就又熱烘烘的,他蹲著撫摸那些鞣了五年相思味道的鞋,再一隻鞋、一隻鞋地在掌上把玩,津津有味地欣賞。
每隻右腳的鞋幫內側,淺色皮子上, 他之前沒有觀察到,邊緣雕印了一行字號很小的製造編碼,寫的是,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