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白走到謝隨身邊,伸手想要檢查他臉上的傷口。
謝隨本能地往後躲了一下,寂白落空的手在空中頓了頓,然後尷尬地收了回去。
“你先坐。”
謝隨的嗓音輕飄飄的,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會兒,等我把這局通關了。”
叢喻舟推了推蔣仲寧,蔣仲寧拍著後腦勺說:“對了,今天不是放榜嗎,走走走,查分數去!”
“隨哥你先玩,我們去網咖查分數,要不要順便也幫你查一下啊。”
謝隨放下手機,淡淡道:“不用。”
少年們推推搡搡地離開了,熱鬧的病房頃刻靜了下來,溫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將病房染上一層純白的光影。
兩人沉默無言地相視片刻,寂白起身朝謝隨走過來,她想撲到他懷裡,抱抱他。
然而謝隨卻叫住了她,說:“你就站在那裡,聽我說。”
“你要說什麼。”
寂白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你應該知道我要說什麼。”謝隨目光平和地望著她,眸子裡透出寡淡的神情:“小白,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的選擇就是當一個傻瓜嗎。”
寂白脫了涼鞋坐到床上,伸出纖細的手臂攬住他的脖子,自然而然蜷縮到他的懷中。
謝隨閉上眼睛,鼻息間仍然能嗅到少女身體的淡淡馨香。她抱他抱得很緊,現在的謝隨沒有力氣推開他,也捨不得推開。
“在我開車駛上回虎山那條路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謝隨控制著情緒,語氣平淡的說:“踩著油門,我心裡在想,我現在多加速一公里,我就離小白遠一公里,可我還是沒有回頭,這就是我的選擇。”
他的嗓子乾乾的,最後那幾個字,透著絕望的氣息。
寂白坐起身,定定地望著面前的少年:“謝隨,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要再說”
她話音未落,卻被謝隨打斷了:“分手吧。”
寂白垂著眸子,斂住悲傷的情緒,岔開話題:“對了,我查到你的分數,上二本了。”
“我說分手。”
寂白臉上掛起了和煦的笑意:“咱們接下來選一下學校吧,你想去哪個城市啊?還是就留在江城,我覺得留下來比較好,我也會留下來”
謝隨攥住了她纖細白皙的手腕,將她拉近了自己,凝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說:“老子說分手,你他媽是聾了嗎。”
寂白被他攥疼了,疼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她用手背擦掉滑出來的眼淚,摸出手機,故作無礙地說:“那我點個外賣哦,我還沒吃午飯。”
她的手機忽然被謝隨奪了扔向一邊。
少年神情嚴肅,牽扯斷眉越發顯得兇戾。
寂白眼淚更多了,順著眼眶滑出來根本止不住。
謝隨看著她被眼淚沾黏的睫毛,被單下的手緊緊攥著拳頭,心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謝隨,我不分。”寂白垂著眸子,平復著顫慄的嗓音:“不管你怎麼說,我只有一個回答,不分。”
“我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謝隨閉上了眼睛,抑制著喉嚨裡上湧的酸澀:“你不用來醫院了。”
寂白將手伸進被窩裡,摸到了謝隨那緊握成拳頭的手,繃得像石頭一樣硬。
她軟軟的手掌就這樣輕輕地握著他,良久,啞著嗓子問:“謝隨,你能再叫我一聲小白嗎。”
謝隨的喉結滾了滾,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喃了聲:“小白。”
她忽然抬頭吻住了他乾燥的唇。
謝隨本能地後仰,眼淚沾到了他的臉上,他望著女孩緊閉的溼潤眼睫,心疼得彷彿要炸裂了一般。
“那你還喜歡小白嗎。”她終於繃不住,捧著他的下頜哭了出聲,邊哭邊吻他的下唇:“如果你還喜歡小白,就不要分手,好不好。”
眼淚落進了他苦澀的唇裡,正如那個大雨天,他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拖著行李離開家,離開他,留他一個人站在大雨中,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或許他真的就像程瀟所說的那樣,是會傳播的病毒,任何遇到他的人,都不會好過。
他應該把自己封閉起來,永遠不要接觸任何人。
良久,謝隨伸手握住了寂白的肩膀,抑制著嗓音裡的顫慄,沉聲說:“小白,未來很長”
但是他只說了這幾個字,就說不下去了,他要怎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