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謝隨無可奈何地睜開了眼睛。
這覺,沒法睡了。
……
清早,寂白迷迷糊糊醒過來,身邊空落落,少年不見蹤影。
寂白坐起身,穿上謝隨的大號人字拖,在房間裡兜了一圈,陽臺上看到他。
他赤著上身,背對著她站在陽臺邊。
黑夜與白晝在正東方分出一道鮮明的金線,晨曦的火燒雲染紅了半邊天空。
少年鋒銳的側臉正好擋住了冉冉而升的朝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他上半身挺拔,肌肉線條流暢,單手撐在陽臺護欄邊,另一隻手拎著半截菸頭,淺咖色的瞳子在陽光下顯得通透而明澈。
寂白看了時間,此時剛六點幾分。
“你醒得好早。”
謝隨聽見她的聲音,連忙杵滅了手裡的半截香菸,說道:“不是醒得早,是他媽根本沒”
根本沒睡。
謝隨沒有說完,他轉身走過去,將女孩粗暴地拎進屋:“你再睡會兒,我出去給你買早飯。”
寂白感覺身體酸酸的,於是她又乖乖地爬回了鬆軟的床上。
今天是週六,倒不用起來太早,睏倦還沒有消散,她縮排被窩裡,摸出了手機。
母親陶嘉芝昨天晚上朋友圈刷屏了,她一連轉了好幾條錦鯉,保有女兒的平安,最後一條是還願的錦鯉,附的內容是——
“孩子他爸連夜託關係在省裡的血庫裡找到了能配緋緋血液,孩子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現在精神狀態很不好,不過醫生說已經脫離了危險,謝謝所有關心緋緋的朋友們,感恩!”
看到這條訊息,寂白並不驚訝。
雖然寂緋緋是熊貓血,但是偌大的江城,如果真的要找,肯定還是找得到能配比的血液。
上一世寂白逃離醫院之後,寂緋緋不也好端端地活著嗎。
父母只是覺得,有寂白這個現成的“血庫”在,哪裡需要花工夫去尋找血源。
只有當他們意識到,在危險發生的時候,寂白並非可以無條件地為寂緋緋供血,那時候,他們才會想其他辦法解決問題。
寂白放下手機,閉上眼睛,倦意再度襲來,她又安安穩穩地睡了過去,把所有煩惱都暫時拋諸腦後。
謝隨的單人床不大,換上了春日裡新曬的鴨絨毯,他還特意為她加厚了好幾層床墊,躺上去軟軟的,真的太好睡了。
而這方狹窄的單人床,也讓寂白找到了幾分安寧的歸宿感。在這裡,她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備,也可以遠離所有的紛爭與煩惱。
謝隨拎著熱乎乎的包子和豆漿油條回來,女孩已經睡熟了,他把食物放進保溫盒裡,然後走到窗邊,蹲下來,靜靜地看著女孩柔美的睡顏。
她睡得很熟,呼吸勻淨,臉蛋上掛著毫無防備的憨態。
謝隨情不自禁揚了揚嘴角,伸出頎長的指尖,落到女孩的眉眼間,一點點勾畫著她乖巧的五官。
“小白。”他輕聲喚她。
女孩迷迷濛濛間應了聲:“嗯~”
他湊近她的耳畔,輕聲問:“這個世界上,小白最喜歡誰?”
“不告訴你。”女孩翻了個身,繼續沉睡著。
“那換個問題,”謝隨又爬到床的另一邊,依舊低聲問:“小白為什麼喜歡謝隨?”
“那你要保密哦。”
“必須的。”
於是女孩用一種輕柔的夢囈,柔聲說:“他對我好。”
謝隨低頭笑了笑,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髮絲:“小傻瓜,就因為他對你好,你就喜歡他麼。”
“那個時候,他開計程車,攢下了一千塊錢,給我買了一條很漂亮的黑天鵝項鍊,我好喜歡”
謝隨嘴角抽搐了一下,手落到寂白的臉蛋邊,想把她弄醒問清楚。
他什麼時候開計程車了,還買一千塊的項鍊。
不過頓了頓,還是讓她繼續睡了。
這丫頭多半是在做夢呢。
……
寂白再度醒來,已經是早上九點了,謝隨長腿交疊擱在書桌上,背靠椅子,專注地看著數學課本,時不時地拿起計算器戳戳戳。
她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啊~~睡得好好啊!像在度假。”
謝隨一邊做題,一邊漫不經心道:“歡迎你天天來度假。”
“我能天天睡你的床嗎?”
“當然。”謝隨嘴角淡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