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慣常地嬉皮笑臉:“劉老師您不去守自習嗎?”劉傳青看他一眼,他立馬閉上了嘴巴,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劉傳青語重心長地說:“林宋啊,我看你平時挺聰明的,雖然有點不聽話,但也算是個明事理的孩子,怎麼還學會打架了?”“那老頭不是說不告狀嗎?”他嘀咕著,看劉傳青一臉不善,又趕忙大聲說,“老師我錯了!”“得!”劉傳青白他一眼,“別在那兒給我裝了,你小子知道錯了才怪。說吧,怎麼回事?”林宋認真地回答:“宋北齊是我同學啊老師,劉聰那小子不僅故意撞他還出言辱罵。我是少先隊員,從戴上鮮豔紅領巾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有著要和同學互幫互助的領悟了!”劉傳青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在他腦門上狠戳了兩下,林宋猜測這意思是你個大齡少先隊員還好意思拿出來說。他捂住額頭:“他是我兄弟劉老師,我不能看他被欺負。”劉傳青頓了一下,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辦公室的方向,豎起手指“噓”了一聲,又張開巴掌佯裝要打他,輕聲說:“事情我聽說了,二班那同學確實少教養,但你也不是個省事的。我沒辦法,我老婆說我要是不教訓你她跟我過不去。”二班班主任王萍是劉傳青的老婆。林宋努力憋住了笑,劉傳青一巴掌看似用力實則輕柔地落在他後腦勺上,嚴肅道:“下次換一種方式解決,雖然有時候拳頭看上去是最利索的方式。”林宋點點頭,試探道:“劉老師那我回班了?”劉傳青點點頭,突然又說:“這次考得不錯,雖然沒有入學成績好。再接再厲。”林宋聞言吐了一下舌頭:“傳說中好學生的特權?”“不。”劉傳青笑得慈祥,“每個學生我都一視同仁。所以接下來兩個月,每週六的衛生你都包了吧。”哀嚎聲傳出去嚇飛了樹上的一隻烏鴉。林宋一坐回位子上,幾乎是立刻就收到一張紙條,上面的字跡跟它的主人一樣俊朗有力:“劉老師沒為難你吧?”他龍飛鳳舞地寫下一行潦草的字丟過去,順便回頭做了一個鬼臉。宋北齊笑了一下展開那張揉成一團的草稿紙,看著上面的話一怔。他抬眼看著林宋又轉回去的後腦勺,不動聲色地將那紙條塞進了書包最裡面的夾層。下午再次調換位子,大範圍內跟先前倒是沒什麼差別,大家好像坐在一個地方坐出慣性了似的,都不怎麼喜歡變動,除了李維楠那種從最後一排直接跑到第一排的棒槌。林宋以全班第十的總成績如願坐在了剛入學的位子上,與宋北齊再次隔著一個過道,同桌又變成了陳思,後桌是遊素素。除了李維楠,幾個人的座位搭配在接下來的兩年裡幾乎再也沒有變過。只是劉傳青害怕大家坐一個地方坐太久了部分同學變成斜視眼,強制了一週橫向換一次座位,所以每四周林宋和宋北齊會有一週的時間,一個在教室的最西邊,一個在最東邊。第二次月考之後的家長會,林宋發現宋北齊的座位空著,他爸媽當然來不了,可是姑姑姑父也總該出現一個吧。他第二天趁著上廁所的時間在樓梯間堵住了劉傳青,劉傳青聽他問完之後平淡地說:“他家長說有事來不了。”林宋皺眉,劉傳青背上捆了他一掌:“小子,人家年級第一你操心個啥?擔心擔心你自己行不行?”日子平淡無奇,有時候甚至都想不起來是怎麼度過的,每個週六林宋都留在教室打掃衛生,大家漸漸知道宋北齊週六走得很晚,就經常會有人留下來問問題。自從上次劉嫣然的事情之後兩個人就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如果有籃球的局宋北齊正好能脫身,如果沒有林宋就磨磨蹭蹭地做著自己的事,而宋北齊總是會用禮貌又不得罪人的方式讓同學們不會磨太久的時間。這樣觀察他久了林宋那種奇怪的感覺就越來越明顯,他總覺得宋北齊常常都沒有真實情緒。可這種感覺每次都是一閃而過,他沒有遊素素那麼心巧,也不敏感,察覺到不對似乎也不會深想,於是有些東西就遲遲不會被抬上桌面來剖析或探討,看似正常的時間就被拉得很長。已經是十二月份了,天氣越來越短。林宋從小就怕冷,校服裡面套了太多層衣服早已經顯得臃腫不堪,愛美的女孩子們校服裡卻都還是空空蕩蕩的,他每次看見都忍不住想去提醒別人多穿點。說了兩次陳思終於忍不住炸毛:“你懂個屁啊!”成功引來一片注目。除此而外,學校主幹道旁邊的小操場上常常有個白髮蒼蒼的退休老教師光著膀子晨跑,林宋每天早上路過見到,都會冷在自己身上似的使勁抖身子。宋北齊有一次正好看見,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