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禹衡以為聽錯了,放下手中的筆側頭看去,便是看見那樣一抹嬌小的身影,脆弱得像玻璃一樣,一雙大眼裡滿是無助和難以抑制的擔憂。他微微蹙眉拉開椅子幾步走出教室立在她的面前:“怎麼了?”秦嫣才到他的胸口,她抬頭看著他,一雙大眼裡噙滿淚水,難過地說:“我媽昏倒了。”南禹衡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低頭看著她手中的東西問道:“送去醫院了嗎?”秦嫣點點頭:“去了,我哥陪著。”說完她將手中的資格證遞給他:“我哥給你的,讓你替他出賽。”南禹衡看著那張不大的資格證,漆黑的眸子裡劃過晦暗不明的光澤,他沒有接,清雋的面容有些緊繃,而後,他對秦嫣說:“我沒法替他比賽。”他沒有看秦嫣,目光不知落向何處,眸色很深。身後的同學全好奇地盯著他們,雖然聽不清楚兩人的對話,但是他們看見秦嫣眼裡噙著淚,全都豎起八卦的耳朵,開始腦補。秦嫣來的路上就想過了各種可能,包括南禹衡會拒絕。可她的哥哥讓她無論如何也要讓南禹衡替他出賽,她便勢必不會白跑一趟!炎熱的太陽光照在走廊上,身後大樹上的知了齊齊鳴叫,汗水順著秦嫣白皙的額流了下來,她踮起腳尖定定地看著南禹衡,眼裡盈動的光投在他漆黑的眸底:“我媽還在去醫院的路上,你能明白我和我哥現在的心情嗎?南禹衡,如果你不答應我…”她抬起手抓著他淺色的襯衫衣領,眼裡波光粼粼:“我就,就…”她實在想不出一個威脅他的東西來,汗水溼透了她胸前的淺色衣裙,有風拂過,吹起她的裙襬,她白色的內衣若隱若現,透著禁忌的蠱惑,離他那麼近,近到他聞到了她身上香汗淋漓的氣息,有些微甜,有些撓人,讓他…有些煩躁。他伸手奪過她舉著的資格證,秦嫣怔怔地鬆開他:“你答應了?我還沒想到拿什麼威脅你呢。”南禹衡卻不動聲色地說:“你除了拿絕交,還能拿什麼?但你根本不會用絕交威脅我。”南禹衡太瞭解她了,秦嫣是不會,縱使剛才她差點脫口而出,可她終是不會的,她不忍心和南禹衡絕交,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她不忍心離開南禹衡,讓他孤單。她嗅了嗅鼻子:“那你算是答應了吧?”南禹衡輕嘆了一聲:“你又在給我找麻煩。”秦嫣聲音很小很委屈地說:“反正你從小就嫌我麻煩,也不怕再多一個。”她可憐的小模樣總是有辦法讓南禹衡無法再說她一句。榮叔從後面趕了上來,南禹衡轉頭對他說:“把秦嫣送去醫院。”榮叔點點頭。秦嫣臉上的汗水和淚水融合在一起,花了她的小臉,南禹衡皺了皺眉問她:“帶紙了嗎?把臉擦擦。”秦嫣搖搖頭,然後湊了過去,習慣性地將臉上的汗水和淚水全部擦在了南禹衡身上。似乎從秦嫣很小的時候就養成了這個改不掉的壞習慣,南禹衡向來愛乾淨,他總是穿得清爽整潔,大概換做其他人,他早一巴掌推開了。雖然他從小就告誡過她好多次,不許把她的眼淚鼻涕往他身上蹭,但似乎秦嫣每次很傷心的時候,都像小貓一樣,非要把眼淚全部蹭在他身上才會不難過。只不過秦嫣雖然是下意識的動作,卻看得身後的同學目瞪口呆。南禹衡很不自在地側了下眼,推了推她的額:“乾淨了,去吧。”秦嫣跟著榮叔往走廊盡頭走去,走了好遠後她回過頭,南禹衡沒有進班,目光還落在她身上,她抬起手握成小拳頭,直髮紛飛,雙眼像浸在水中,清透明亮,她對他喊道:“加油!我等你好訊息!”南禹衡漆黑的眸子揉碎了走廊裡的炎炎日光。……秦嫣趕去醫院的時候,林巖已經送進了手術室,她聽哥哥說,是腦出血,正在搶救。範太太也在手術室外,她是和秦智一道來醫院的,此時還穿著拖鞋,倒也顧及不到那麼多,聯絡了家裡的傭人,送了飯菜來,讓秦智和秦嫣先吃點東西。他們兄妹兩從沒遇到過這種意外,多少都有些慌亂,好在有個大人在,從林巖到醫院,再送進手術室,基本上是範太太和院方交涉。沒一會,秦文毅也趕到了,他焦急地詢問情況,不停打電話聯絡人,秦嫣從來沒見過一向沉穩的爸爸,如此慌張的神情。手術結束後,醫生告訴他們,幸虧進行了緊急搶救,暫時脫離危險,病人什麼時候甦醒還無法確定。快的話說不定這周就能醒,慢的話就不好說了,通常這種腦出血術後甦醒越早越好,昏迷天數越多越危險,不排除會有癱瘓甚至腦死亡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