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普通的三居室,雖然裝潢得沒有很考究,但依然整潔乾淨,客廳沙發上的墊子和靠枕擺放得整整齊齊,茶几上大小杯子也罩上一層鏤空的印花布,給人很清爽的感覺,餐桌上白色的花瓶裡是盛開的百合,讓整個家都散發著好聞的淡淡香氣,縱使今時不同往日,依然能看出這裡的女主人對家的用心。只是電視機開著,家裡除了一條泰迪犬不停歡快地跑來跑去,沒有其他人。秦嫣大概有將近六年沒有見過範太太,自從他們一家從東海岸搬走後,她與小小就失去了聯絡,她換了號碼,但並沒有告訴秦嫣和陸凡,也許…她想徹底和過去告別,無論是那些不堪回首的事還是紛繁複雜的人。如今見到範太太,她和過去差別很大,可要細細看來似乎又沒什麼差別,這個歲數她身材依然保持得不錯,臉上也沒什麼明顯的皺紋,可就是一種無形的氣場,讓她和過去判若兩人。在秦嫣的印象中,範太太始終是個精緻的女人,無論是參加東海岸的各種名流聚會,還是她家後花園的下午茶,亦或是隻是到門口買個東西,範太太永遠是一副裝扮得體時髦的樣子,她無論出現在任何場合都是所有人的焦點,她能說會道,八面玲瓏,善於察言觀色,那個時候,她家的後花園沒有一天是冷清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東海岸就屬范家最熱鬧。而如今看著這個冷清的家裡,只有電視機裡發出吵雜的聲音,再無其他,這種落差難免讓秦嫣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範太太給秦嫣泡了杯茶,隨手關了電視坐在她另一邊的沙發上看著她,眼神裡倒是秦嫣熟悉的柔和:“怎麼找到我這的?”秦嫣雙手接過熱茶捧在手心:“有老同學知道您這裡。”範太太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秦嫣臉上和膀子上的傷,凜起眉問道:“你媽還好嗎?”秦嫣垂下視線點點頭:“暫時算好吧,被爸爸送去了國外。”秦嫣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又因為下巴太疼,放在唇邊的水杯又放了下去問道:“小小現在好嗎?好久沒見到她了。”說著秦嫣四處打量了一番,整個家沒有一點年輕女孩的氣息。範太太聽見秦嫣提起小小,忽然變得有些焦躁,順手從沙發旁的矮桌上摸出一包煙,剛抽出一根抬眸看了秦嫣,嘆了一聲又放了回去說道:“她去了澳洲,很早就去了,已經幾年沒回來過,在那半工半讀。”秦嫣握著水杯的指節微微泛白,心頭擰了一下,氣氛一時間有些凝結,範太太很快轉移了話題:“聽說你和南禹衡結婚了?都沒來得及祝福你們,說起來你們兩個孩子能走到一起真是一樁好事。”範太太說到這臉上有了一絲生氣,由衷的為他們感到高興,秦嫣卻低著頭將水杯放在茶几上說道:“看來範阿姨對東海岸的事還是清楚的,那您也一定知道南禹衡當上東岸商會理事長的事了吧?”她放下水杯後平靜地抬起眸看著範太太,範太太沒有迴避點點頭:“聽說了。”秦嫣下巴的傷讓她看上去有些怪異,但那雙清澄的大眼亦如從前,或者,比從前多了些沉穩。她站起身繞過沙發環視著這個簡單的三居室,悠悠說道:“本來大老遠來看您,怎麼也得拎點東西來,但您看我現在這樣也知道我才經歷了什麼,雖然來得匆忙,不過我也不是空手而來,我給您帶了一份大禮。”說完她轉過身,背後是陽光明媚的陽臺,她逆著光,醜陋的傷變得模糊,那挺直的身姿反而顯得修長筆直。範太太直到這時才放下那些久違的寒暄,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你這傷是怎麼回事?”秦嫣背過身看著陽臺上隨風飄蕩的衣服,聲音有些陰霾地說:“昨天晚上七八個男人要對我動手,我這些傷就是從鬼門關爬回來留下的,我搶了一個牽頭人的手機,透過他的通話記錄找到一個熟悉的人。”秦嫣說完猛地回過身盯著範太太,眼裡是銳利的光,聲音清透地說:“我既然今天一早從南城趕來,我相信範阿姨應該能猜到那個人是誰?”範太太的臉色忽然變得緊繃,有些僵硬地落下視線,秦嫣一邊走回沙發處一邊說道:“當年的事情,雖然所有人都對您惡言相向,但我想範阿姨也是逼不得已吧?”範太太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她有些慌亂地拿起旁邊的煙點著。秦嫣便乾脆開門見山地說道:“範阿姨也很清楚當年那些話是誰放出去的?鍾洋當然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時候我雖然還小,但現在回頭想想,有些證據和謠言就像有預謀一樣,招招想把你們往死裡逼,聽說你們離開東海岸沒多久,範叔叔就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