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像厚重的河流淌過刻滿璀璨年華的彼岸,瞬間衝進秦嫣的心底,那麼真實卻又那麼清晰。秦嫣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南禹衡的感情,就在這麼一個炎炎夏日的傍晚,從此決了堤,她低著頭,淚如雨下。南禹衡撥開她頰邊的髮絲輕哄道:“不哭了,把眼淚擦乾。”秦嫣臉上掛滿委屈的淚水抬起頭:“沒有紙。”南禹衡望著她眼裡晶瑩的淚珠,像一隻受傷迷茫的馴鹿,可憐兮兮的,他沒再說什麼,張開手臂,將身體湊給她,秦嫣把臉往他胸前蹭了蹭,將滿臉的淚水全蹭在了他的衣服上。她記得上一次這樣的時候好像剛上初中,後來她便再也沒這麼沒臉沒皮地往南禹衡身上湊過,到底也知道男女有別。可今天,她將臉埋在南禹衡的胸口,嗅到那隻屬於他清幽的味道,還參雜著點淡淡的草藥味,她便不想把臉拿出來了。想到南禹衡近段時間總是不理她,她不僅沒有把眼淚擦乾反而越流越多。南禹衡終是感覺到胸口溫熱的液體,和胸前小人抽泣顫抖的肩膀,僵硬在一旁的手臂猶豫了一瞬,還是緩緩抬起輕攏住她的背,那一瞬秦嫣感覺自己被南禹衡高大的身體完全籠罩住。雖然他小時候也抱過自己,可這種感覺完全不一樣,她第一次這麼陌生卻又如此悸動地被他抱在懷裡,就像心中爬滿了小螞蟻,酥酥麻麻的感覺。她完全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環住南禹衡的腰,將身體貼在他的胸膛,抱得緊緊的,就像要被人丟棄的可憐蟲。夜幕降臨,遠處的紅楓林早已陷入一片黑暗,那條黑色的裙子隱在紅楓樹後就這樣看著遠處緊緊相擁的人,默默轉身離開。南禹衡低淺的聲音落在她的髮絲上:“傻瓜,鬆手,熱不熱?”秦嫣才害臊地從他懷中鑽了出來,低著頭完全不敢去看南禹衡,不過南禹衡還是適時地告訴她:“你臉紅了。”秦嫣趕忙繞過南禹衡將背影留給她:“熱的,就是太熱了嘛。”南禹衡回過身走到她旁邊,秦嫣立馬心跳如鼓,手心都全是汗,只可惜沒兩步就到了秦嫣家門口,秦嫣站在院門前磨磨嘰嘰地,南禹衡也不催她進去,雙手放在褲子口袋裡安然地看著她。秦嫣躊躇了一會還是轉過身問他:“你為什麼總是不理我?”南禹衡低下頭,清淺地呼吸落了下來:“我沒有不理你。”“上次南舟喊我去你家,你明明就沒理我。”南禹衡嘴角勾起淡淡的弧:“那你要我在別人面前怎麼理你,像剛才那樣?”秦嫣臉頰瞬間又漲紅了,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飄了,匆匆轉過身拉開院門:“我回家了。”然後進了院子轉身關上院門,看見南禹衡還站在原地,她又探出小腦袋對他揚起有些害羞的笑意:“晚安。”南禹衡含笑看著她,直到她進了家門,他的笑才斂了去,轉而換上一副憂慮的表情向著南家的黑色房子走去。……自打他們從海口回來,秦智在外面找了份兼職,端木翊還調侃他閒得慌,有病啊大熱天的天天往外跑,在家打遊戲吹冷氣多爽。秦智卻依然我行我素,每天一大早騎車去市中心,晚上下班再回到東海岸,他在一家電腦城給人修電腦,電腦城裡的同事沒人知道這個平時不怕累不怕髒,鑽到主機下面和那些髒髒的零件打交道的小夥子住在東海岸。有次端木翊閒得發黴,跑去電腦城找他,活活被他那工作環境嚇了一跳,那天他還勸秦智,於桐的走不怪他,別總用這種方法懲罰自己。秦智只是頂著毛巾往嘴裡灌冰鎮礦泉水,而後用一種藐視的眼神斜睨著端木翊。他不是在懲罰自己,他只是在體會於桐這些年有可能吃過的苦,也許比他乾的這些更苦,更累,只有這樣,秦智才能感覺到,他在和於桐一起經歷著這些。那天下班他像往常一樣騎車回到東海岸,車燈照到前面山道邊上似乎停了一輛機車,他快速朝那個方向騎去,原本坐在機車上的人似看見了他,長腿一跨下了機車幾步走到山道上擋住了他的去路。一直到秦智的車前輪快要擦著那人的膝蓋,秦智才將機車停下,冷冷地看著他:“好狗不擋道。”鍾藤不以為意地邪笑了一下:“找你說幾句話。”“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秦智擰了兩下油門,機車頓時叫囂出一陣怒吼。鍾藤聳了聳肩:“我就搞不懂了,我雖然不住在你們家門口吧,但也住在東海岸這麼多年,咱們也算半個鄰居,怎麼你和你妹就這麼排斥我,勞資身上有毒啊?那個姓南的你就把他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