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遞給我一杯奶茶,跟我說:“但是你要知道,我今年32歲,你知道32歲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變得更膽小怕事了。”
我突然明白他了。
確實,很多時候,刀子沒架在我們自己頭上,就不知道那有多可怕,現實的殘酷沒擺在我眼前,我就不知道樂言的顧慮有多少。
不管在誰看來,我都是不靠譜的,關於這一點,我自己也再清楚不過,只是,我總不願意承認我太年輕,年輕到不能承擔一份愛。
我說:“那你要我怎麼辦呢?我就是愛你。”
這是一道很難的題,比我寫不出的論文都難。
樂言說:“你需要時間,需要時間想想自己,也想想我。”
我像是喝酒一樣一口氣把杯子裡的奶茶都給喝完了,燙得舌頭疼。
我說:“行吧,那我先回家了。”
我很認真地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年輕人到底配不配說愛。
其實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只不過,當一個年齡相對較小的人對一個比自己大很多的人說愛時,這份愛就變得很虛無縹緲。
我們這類人,是的,我已經開始把自己也給歸類為同志群體,我們這類人並不需要面對婚姻的壓力,不像異性戀的朋友們到了一定的年齡會開始被催婚,當然了,前提是我們已經順利出櫃。
像樂言,家人接受了他是同性戀的事實,然而,他也依然懼怕不穩定的感情,三十幾歲開始,人的心臟都變得脆弱了,不敢隨便送給別人揉捏了。
而我,樂言讓我好好想想自己。
我站在家門口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他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我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年齡的問題。
我到底是不是同性戀?
我的家人能不能接受我是同性戀?
就算我現在是同性戀並且愛著他,但未來的日子,我會不會一直愛他?
這些大概才是樂言在考慮的問題。
到了人生的某一個節點,愛情已經不單單是愛情了。
我一直都記得我對樂言說的話,遇見他的那天,雪地裡都開出了最嬌豔的玫瑰。
但是,那次告白之後,我連續好幾個月沒有再去aurice。
我寫完了論文,答辯順利,拿到了畢業證,除此之外,我放棄了窩在家裡寫小說,順利找到了一份一言難盡的工作。
拍畢業照的那天下大雨,我們一大群人穿著學士服被淋成了狗,在大雨裡,我們班班長抱著好大一束玫瑰向我們班的團支書求婚,團支書說:“你不會選個風和日麗的天兒嗎?”
不管怎樣,這對兒佳人喜結連理了,我看著他們,又開始想樂言。
我們倆幾個月沒見,從冬天到了夏天,其實在這期間我有幾次實在忍不住了,跑到aurice外面偷看過他,他還是老樣子,拿著一本書,安安靜靜地坐在吧檯看書,偶爾有顧客進去,他就笑著站起來。
就好像我第一次推開那扇門時一樣。
我還是很喜歡他,是那種恨不得衝進去抱著他再也不放手的喜歡,但是,在我沒辦法證明我可以擔得起他的世界之前,我不想再隨便出現了。
其實我清楚,我的這種做法也挺不負責任的,告白完了就跑,樂言要是也對我動心了,那一定很傷心。
可是,就像他說的,我還是太嫩,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相信我接受我。
我很想他,可我不敢讓他看見還是沒長大的我。
拍完集體照之後輔導員允許我們自由活動,穿著租來的學士服,愛上哪兒拍照就去哪兒拍照。
因為下雨,大家基本上都躲進了教學樓裡,我借了一把傘,在學校門口的花店買了一大束玫瑰,然後朝著aurice就去了。
我推開門的時候,樂言像以前一樣,溫柔地說著:“歡迎光臨。”
當我轉過去,他看見是我,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他其實是喜歡我的。
我抱著玫瑰,看著他:“樂言,我順利畢業了。”
他把書扣在吧檯上,我看見書封上印著《莫瑞斯》。
他對我說:“恭喜。”
我仔細地打量著他,他還跟幾個月前一樣,還跟我上週偷看他的時候一樣。
我把花遞給他:“送給你。”
他看著我,並沒有伸手來接。
他不接,但我還是塞到了他懷裡。
“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