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我:“等會兒。”
他進了休息室,再出來的時候拿著一件很厚的羽絨服:“你那個棉服不暖和,穿這個吧。”
樂言早上來的時候拎著一個大袋子,估摸著就是這件羽絨服。
他特意從家裡給我帶來的。
我抱著他的衣服傻笑,他看著我:“笑什麼呢?”
“開心。”我說,“我高興,還不行我笑啊?”
他還是一臉無奈,然後先一步出了門。
樂言的衣服我穿著也剛好,我倆身高差不多,他比我瘦了點兒,不過衣服的尺碼都是一樣的,我開始琢磨,以後我們在一起,衣服還可以混著穿,穿自己男朋友的衣服,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甜蜜的事兒。
這回給我打針的還是前一天那個護士小姐姐,本來我都不發燒了,結果也不知道條件反射還是怎麼的,到了這兒體溫又直奔39度,她扎我屁股之前,問我:“要不要先跟你老師哭一場?”
樂言在後面笑了,然後幫忙把簾子拉了起來。
我被紮了屁股,出來的時候靠著樂言耍賴,順便佔他的便宜。
我發現我這個人真的很不要臉了,一旦發現自己喜歡誰,無所不用其極地往人家身邊湊。
當然,這麼多年,樂言是第一個,在遇見他之前,我還是很純情的。
這次掛吊瓶我沒睡覺,而是拉著他“談心”。
我說:“樂言,我發現我不太對勁。”
“怎麼?哪兒不舒服?”我一說我不對勁,他還挺緊張。
我覺得,這很可能就是喜歡我的表現。
“心裡。”我裝出一副很憂鬱的表情,“我覺得自己特別失敗,論文寫不出來,還好意思生病。”
他笑笑,安慰我說:“生病不是你的主觀意願,不是你的錯。”
我扭頭看他,他正看著窗外。
“樂言。”
“嗯?”因為我叫他,他轉了過來看著我。
我很認真很正經地問他:“你當初是怎麼發現自己是gay的?”
我問的聲音不大,但注射室也沒其他人了,其實我倆完全可以暢所欲言,只不過小聲聊天會有一種曖昧的錯覺,我喜歡這種錯覺。
他看著我沉默了片刻,問我:“你問這個幹嘛?”
“不幹嘛,就是想了解一下同類是如何自我發現的。”
“同類?”他是真的驚訝了,我看得出來。
我點點頭:“實不相瞞,我覺得我也gay了。”
樂言皺起了眉頭,好半天都沒再說話。
“你怎麼了?”我覺得他有點兒不高興,他該不會是覺得自己把我給掰彎了吧?
“常一行,你不是說,你是直男麼?”他終於說話了,眼裡依舊裝滿了疑惑,很可愛。
老師也會遇到解不開的難題,老師遇到難題的時候,特別有意思。
“本來應該是,但現在不是了。”我說,“樂言,我能不能追你?”
他愣住了,然後“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有點焦慮地在注射室走了好幾圈。
“你在開玩笑嗎?”他問。
我說:“不是啊,我就是突然發現我喜歡你。”
“你應該是因為生病所以”
“大哥,”我打斷了他,“我是個成年人,到底因為什麼對什麼人有了什麼感覺,我清楚得很,你是不是覺得你把我掰彎了,覺得有點兒對不起我?不不不,你冷靜點兒,不是你把我掰彎的,是我自己掰的。”
我靠著椅子,欣賞著我的美人兒樂言手足無措的慌張樣,我說:“因為你太好了,所以我使使勁兒,把自己掰成了一個圈兒。”
15
我真的是非常得意了。
像樂言這種人,能讓他慌張起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我做到了。
我說:“你別走來走去了,我頭暈。”
他站在我面前,打量了我好半天,問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說我頭暈。”
他嫌棄地瞪我。
我笑了,他嫌棄我時的表情特別有意思,而且好看。
我說:“你別不信我,我昨天晚上思考了一宿。”
“這不是一宿不一宿的問題,”樂言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我對面,語重心長地說,“你是不是因為那個論文才腦子發昏了?”
“我是因為你腦子發昏了。”我說,“論文算什麼,大不了不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