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男主之一就是我眼前這個帥哥。
但他說他是那個老師,我不信,他是那個學生還差不多。
我說:“老闆,別忽悠我吧?咱倆也就差不多大。”
他笑笑:“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誇我長得年輕?”
我打量著他,不得不承認,他身上的那股子沉靜的氣質確實跟我們這些愣頭青不一樣,就我們學校的男生,放眼望去,還真挑不出一個比他更出挑的。
我問:“所以,你真的是那個老師?”
“我們重點要討論的不是這個,”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有時候網路會給我們造成一種錯覺,時不時就提起的平權讓我們產生了誤會,好像社會對同性戀包容了很多,接受度也比以前更高了,但實際上,就算是在網上,也有大批人攻擊著同性戀,不理解不接受不認同,更何況是現實生活中。”
我皺著眉說:“但我身邊的人接受度倒是很高。”
這是真的,當初大一的時候,我們都覺得同性戀沒什麼,後來有一年忘了又是因為什麼事兒,我們還打算在學校拉條幅為同志正名,不過學校不讓我們亂搞條幅,那件事兒就作罷了。
“因為人以群分啊,”他還是笑得那麼好看,“首先,你們的年齡決定了你們對新事物的接受度就是比其他年齡層的人要更高,其次,你們接受教育的水平也相對算是較高的,這類人群本身就會更理性一些,不過,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我不說話了,因為說不出來,那感覺就是被當場打臉,因為我突然想起之前我們宿舍幾個人湊在一起看一本耽美漫畫,結果隔壁宿舍的人過來,看了一眼之後說我們變態。
那會兒我只是當鬧著玩,罵罵咧咧把人轟走了,可現在想想,誰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覺得這種事情很變態呢?
我覺得胸口悶,咕嘟咕嘟喝咖啡。
喝完,我說:“我覺得現在社會對同志還是挺好的,開放很多了,我看gay吧不是不少麼?也有不少人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性取向,過得也蠻好。”
他看著我的眼神還是帶著笑意,但好像更多的是無奈,這讓我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很蠢。
好吧,我似乎有點兒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我真的覺得現在的社會對他們已經蠻好了。
他跟我說:“你提到了‘掩飾’這個詞,其實大部分同志在生活中都常年處於掩飾的狀態,而他們的掩飾只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稍微輕鬆一些。你可以去和那些已經出櫃的同志聊一聊,聊過之後你會發現,出櫃雖然痛快,但帶來的不確定因素和社會壓力非常大,你永遠不知道你身邊哪個人是戴著有色眼鏡在看你,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一桶髒水朝著你潑過來,出櫃的人是相當有勇氣的,也是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的。另外,所謂的出櫃並不是一勞永逸,你每次新認識一些人,可能都要重新出一次櫃,也就要重新經歷一次尷尬與沉默。這種事讓你去想象,可能很難感同身受,不過,勇敢的人還是很少的,絕大部分人活在這個社會上,只是想求一個安穩平凡不節外生枝的生活。”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和,很溫柔,彷彿一個局外人,但其實,他也是個局中人。
我突然很佩服他,不管他是不是當初那個老師,但他是同性戀,他就像他口中那些很勇敢的人一樣,第二次跟我見面就坦然地向我說明了性取向。
坦率勇敢的人,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魅力的人,而我在他面前,就顯得渺小又愚蠢。
我說:“我可能,可以理解一些。”
他笑了:“不理解也沒關係,畢竟那個世界歸根結底跟你是沒有關係的,我只是想說,同志群體的人生關鍵詞其實很複雜,你作為一個直男想寫這個論文,真的蠻難的。”
06
我這個人很要面子的,別人越說我不行,我就越得證明我很行。
我說:“雖然我是直男,但我覺得,我能理解。”
他看著我笑,沒說什麼。
我還想繼續問東問西的時候,樓下有人來了,他輕聲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先下去看看。”
這個人,怎麼說呢,不管什麼時候都特別有風度,我回頭看他,覺得他要真的是那個被學校開除的老師,我們學校真的虧大了。
他下樓了,我琢磨著他跟我說的這些話,差不多十分鐘之後,竟然找到了感覺,噼裡啪啦,啪啦噼哩,悶頭寫了將近兩個小時。
講道理,文思泉湧的感覺太爽了,爽過怒灌肥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