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相信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顧念之一本正經地說,“路總並沒有瞎說,但是我還是希望您有所敬畏,比如說,對法律和秩序的敬畏。”
路近的頭低得更狠。
顧念之這時有些不忍心了。
她不想逼路近逼得太過,可是這件事仔細想想,疑團太多,不弄清楚的話,實在太被動了。
特別是石原倍三對秦瑤光推崇備至,顧念之總覺得凡事牽扯到秦瑤光,她都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應對。
因此她給路近倒了一杯牛奶過來,“爸,您也沒吃早飯,先喝點牛奶。”
路近連忙喝了一大口,讓自己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顧念之看路近喝完牛奶,才繼續問道:“既然這兩樣東西是揭發石原倍三抄襲的最有力證據,他為什麼要這麼完好無損地保護它們?正常情況下,他不應該是儘量毀掉這兩樣東西嗎?”
“或者說,就算不毀掉,在自己會切腹自盡的情況下,怎麼還會去仔細估算他身邊哪個地方是最顯眼,也不會被血跡沾染的地方?”
顧念之提出了一連串疑問。
路近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目光在顧念之和霍紹恆之間逡巡來去。
這兩人真的沒有互相透過話?
怎麼連分析問題的角度都是如出一轍?
路近覺得自己這時候就像一個局外人,怎麼也擠不進這兩人的世界……
說好的另外有心上人呢?
說好的在那邊世界有未婚夫呢?
瞧這份默契,就跟兩人在一起很多年了……
真不愧是對應體,難道連思想和感覺也能同步嗎?
路近酸溜溜地想著,越發覺得自己跟女兒分離這麼多年,不僅虧欠女兒,也虧欠自己。
顧念之沒有理會路近的小脾氣,她徵詢地看向霍紹恆。
“……我認為,他是給某些人報信。”霍紹恆分析道,“如你所說,那個位置確實是最顯眼的位置。只要外人一進來,就能一眼看見。”
顧念之恍然,“原來是這樣。”
她站了起來,在客廳裡來回走動著,激動地說:“石原倍三知道自己切腹自殺,肯定會引起巨大的新聞效應,畢竟是在大年初一,還是剛剛上了春節聯歡晚會的外國科學家。”
“他用這個方法,給自己的同夥報信。——不過,他要報什麼信?難道是要通知自己的合作伙伴,自己抄襲了?”顧念之皺眉沉吟道,抱著胳膊在窗前站定,搖了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不對,肯定不是這樣。難道說……”
顧念之倏然回頭,發現路近正一眨不眨盯著她的背影出神。
“難道說,透過這件事,他認為……顧祥文其實沒有死?”顧念之疑惑地看向路近。
路近慌忙收回視線,搖頭說:“這我可不清楚,我是打電話跟他說,顧祥文臨死的時候把這些東西交給我,我並沒有說我就是顧祥文。”
顧念之啼笑皆非,走過去依偎在路近腳邊,仰頭看著他笑著說:“爸,您能從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到事情真相,別人也能。——特別是石原倍三這種人,他抄襲了您的實驗設計……”
顧念之頓了頓,突然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
“爸,石原倍三抄襲您的實驗設計,有多少年了?”
“至少有三十年了。”路近想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說:“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您看,您連多少年都記得不清楚了,石原倍三怎麼會一看這幾頁筆記紙,就迅速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呢?”顧念之疑惑地看向霍紹恆,“而且還能馬上切腹自盡?”
霍紹恆眉心微皺,若有所思地說:“這個問題問得好,我都沒往這方面想。”
路近儘量保持著臉色的平靜,但是背後已經微微在冒汗了。
沒想到親生女兒比蘇聯克格勃還難對付……
顧念之的視線很快又落到路近身上。
雖然路近看起來跟剛才沒有什麼差別,但是仔細觀察,還能看見他額頭髮際線那裡滲出的細密汗珠,還有胳膊在微微抖動,跟帕金森氏綜合徵似的……
顧念之溫柔而堅定地握住路近的手,心想,他到底在害怕什麼呢?
不過看路近這樣,顧念之於心不忍,真是不想繼續追問他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們父女倆這麼多年之後,第一次在一起過年,可不能就被石原倍三給帶偏了……
顧念之笑著轉了話題說:“算了,也許石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