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醫生思忖良久,緩緩搖頭,“這確實不合常理,不過……”
“不過什麼?不過可能有醫學奇蹟,是吧?”顧念之好笑地回了一句,轉身肅然說:“可是我們怎麼能把希望寄託在虛無縹緲的醫學奇蹟上面?我們這是在法庭,說話要講證據。如果醫學上不支援這種‘恢復’,那就不存在這種恢復!”、
陸安鵬冷笑道:“可是秦素問大律師就是恢復了,不僅恢復了,還長大成人,結了婚,生了孩子,活到四十多歲才過世。——難道顧大律師不知道什麼叫存在即合理嗎?”
“對,存在即合理。”顧念之抬了抬手,“為什麼會合理呢?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秦素問大律師八歲車禍以前,她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先天性心臟病’!”
“只有,而且僅有這一個原因,她才能熬過這樣嚴重的燒傷恢復期,也才能解釋這種‘恢復’!”顧念之斬釘截鐵地說,“陸大律師,您就從來沒有想過,秦素問大律師的‘先天性心臟病’,並不是先天的嗎?”
陸安鵬的眼睛都快瞪出來貼在金絲邊眼鏡上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不要胡說!先天性心臟病,怎麼不會是先天的?!”
“這,就要問秦瑤光女士,或者,她的父親秦霸業先生了。”顧念之的視線冷冷地投向坐在被告席後面的秦霸業,“秦素問大律師八歲的時候全家遭遇嚴重車禍,她父母捨棄自己的生命,將她牢牢護在中間,儲存了她一條命。”
“我以前聽人說過,秦素問大律師是個特別堅強的人。她遭遇這樣的慘劇,從家庭到個人身體,都受到毀滅性打擊,可她依然咬緊牙關熬了過來。”
“她渡過了燒傷病人最難渡過的恢復期,也渡過了全身整容的痊癒期,可是後來到了秦氏孤兒院過了幾年,她居然就得了‘先天性心臟病’?!——秦霸業先生,您要不要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法庭牆邊過道上的攝像機和直播裝置一齊搖轉鏡頭,對準了一臉嚴肅的秦霸業。
他雖然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可從他略顯僵硬的脖頸,還是看得出來,他經受了很大的壓力。
不過他並不是被告,也不是證人,只是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旁聽人,因此顧念之不能強迫他說話。
他就是不開口,顧念之也拿他沒辦法。
她在法庭上把這件事指出來,其實是說給何承堅和何之初父子聽的。
她拿秦霸業沒有辦法,何承堅和何之初可不會沒有辦法。
此時坐在另一邊旁聽席上的何承堅,已經死死盯著秦霸業,而何之初,已經起身離開法庭,清冷著一張臉出去了。
顧念之明白這父子倆已經聽懂了她的意思。
因此她只是靜靜地看了秦霸業一會兒,目光又轉向坐在被告席後眼珠子亂轉的秦瑤光。
和老謀深算的秦霸業相比,秦瑤光才是一個更容易突破的目標,所以顧念之把“謀殺兇手”這個標籤,只放在秦瑤光身上。
她走到秦瑤光的被告席前,說:“秦瑤光女士,你父親秦霸業先生不肯解釋,那你能不能從基因角度解釋一下,一個人能不能出生之後,還能得‘先天性心臟病’這種疾病呢?”
秦瑤光木著臉,冷冷地說:“不好意思,就算從基因角度,我也沒聽說過出生之後,還能得先天性疾病的病例。——顧大律師,你是不是對基因科學有什麼誤解?”
顧念之嘖了一聲,“秦瑤光女士,你的代理律師剛才把你誇成一朵花,簡直是繼顧祥文之後,我國基因科學的第一人!可是在我眼裡……”
她往前躬身,越過被告席,湊到秦瑤光耳邊,低聲說:“……你給我父親顧祥文提鞋都不配!”
秦瑤光猛地往後仰頭,避開顧念之,惱怒道:“我不配?!你以為我這些年的成就都是做假嗎?!”
“那麼多的學術文章,巨大的引用資料,還有我們實驗室每年都出的成果,你以為靠你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抹殺?”
顧念之直起身子,揹著手,好笑地偏著頭看她:“秦瑤光女士,那你從基因角度解釋一下,先天性疾病,能不能後天獲得啊?”
“當然能!”秦瑤光脫口而出,緊接著回過神,連忙搖頭說:“不能不能!最多是理論上的可能!”
顧念之果斷地抬起手,打斷她的話,轉身面對著審判席,肅然說:“法官大人,我要傳召控方的第一位專家證人。”
法官點了點頭,“同意。”
很快,顧念之傳召的第一位專家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