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想看看,自己父親沒有毀容整容之前的樣子。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張照片震撼了。
陸安鵬見她神情有異,目光求助似地看過來,盈盈之中似有淚光閃現。
再定睛看去,卻見顧念之笑顏邈邈,剛才一閃而過的淚意好像是他的錯覺。
陸安鵬覺得奇怪,不過沒有多想,搖頭說:“這是警方的資料照片,除非是用做審案用途,或者是跟照片上有關的當事人索取,外人是不能得到這些照片的。”
顧念之抿了抿唇,淡淡地說:“照片上的男子是我的父親,我想作為照片上人的親生女兒,有權利向警方索取這張照片,和照片的底片。”
陸安鵬眼神輕閃,暗道他的套還沒下呢,這個顧大律師就自己鑽進來了。
他當然知道顧念之的親生父親就是顧祥文,而她的親生母親就是秦瑤光……
陸安鵬將手搭在膝上型電腦上,淡笑著說:“顧大律師提醒了我,你的親生父親顧祥文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你的親生母親是本案被告,而你卻作為控方律師出庭,難道你的客戶不擔心你因為親人利害關係,影響你的職業發揮?——如果我是你,我會主動迴避,不做這個案子的控方律師。”
說著,他轉而面對法庭說:“我要求法庭重新考慮顧大律師作為控方律師的合理性,兼顧法律的正義和公平原則,取消顧大律師在本案的出庭辯護資格。”
陸安鵬這一說,整個法庭內外,從上到下都愣住了。
這一招狠啊!
直接要釜底抽薪,將顧念之徹底攆出本案!
就算不攆出去,也會損害她的公信力,讓她的庭辯效果至少打三折。
秦老爺子笑了起來。
這個錢真是沒有白花,全帝都最好的刑事案件庭辯律師就是陸安鵬,他有三十多年的執業資格,在刑事訴訟上的勝訴率是百分之九十五!
排除那些不切實際有意為之的百分比勝訴率,這個勝訴率是事實上最高的勝訴率。
因為他能接的案子都接,從來沒有為了勝訴率而故意不接那些沒把握的案子。
就因為他對自己的每一個案子都全力以赴,所以他才能到達現在的高度。
秦瑤光也露出好笑的表情,輕飄飄瞥了顧念之一眼。
好吧,我看你這次怎麼巧舌如簧。
敢對法庭內外的人說,她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嗎?!
敢在全世介面前做親子鑑定嗎?!
再說了,她沒做的事情,憑什麼要她背鍋?
顧念之臉色不變,輕描淡寫地說:“陸大律師,首先,我國法律沒有律師迴避制度,只要我秉公守法,按照法律進行庭辯,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法律考慮我作為本案控方律師的資格?”
“其次,就本案的兩個重要嫌疑人來說,一個是顧祥文,我的父親,一個是秦瑤光,大家都知道她是我的母親。而我為控方辯護的重要一點,就是我認為秦瑤光才是真正凶手,顧祥文並不是兇手。所以對我來說,完全不存在因為親屬關係,就罔顧法律的正義和公平的原則。”
法庭內外剛才沸騰的情緒因為顧念之這一席話,突然安靜下來。
就如翻滾的開水鍋裡突然被加了一杯冷水,只來得及發出呲的一聲響,冒出了幾縷嫋嫋的水汽白煙。
陸安鵬心裡一動,似笑非笑地說:“對啊,顧大律師為什麼要證明是你的母親謀殺秦素問大律師,而不是你父親謀殺?難道不是因為你對母親的嚴加管教從小就心懷怨恨?顧大律師,我看你的年紀也不大,可不要那麼記仇哦!”
他的話綿裡藏針,開始貶損顧念之的人品了。
顧念之就等著陸安鵬這句話,笑著說:“對啊,為什麼我要證明是我的母親謀殺了秦素問大律師,不是我的父親呢?雖然我的父親已經被通緝,被人摁上罪名,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死於車禍中的大火了。——為什麼呢?感謝被告律師問了這個很好的問題。”
陸安鵬臉色變了變,心想不好,恐怕是他掉入顧念之的圈套了。
但他很快恢復了正常,將膝上型電腦闔上,示意法庭內的技術人員重新開燈,看向了顧念之。
顧念之不給他反駁的時間,已經開始侃侃而談。
“各位先生們,女士們,我想有一句話大家都不陌生,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長翅膀的也不一定是天使。”
“同樣,出現在犯罪現場的人,也並不一定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