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守憶一說“原告起訴書”,法庭裡別的人可能還沒反應過來,但是何之初卻微微勾起了唇角,涼薄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他知道顧念之確實找到了最有力的反擊。
果然,顧念之再次拿起那張原告起訴書,朝法庭上的所有人展示了一遍,鎮定自若地說:“剛才溫律師說的很清楚了,這是我的原告起訴書,證明的是我原告身份。”
“她沒說的是,這份原告起訴書,也可以跟直接證據有關。”
“不明白?”顧念之朝秦家人坐的地方看了一眼,故意轉身對著他們的方向,問溫守憶:“溫律師,我請問你,什麼是直接證據?”
“顧律師,你不會連大學裡學的基本法律知識都忘了吧?”溫守憶找到感覺,俏皮地反問,還做了個手勢,“所謂直接證據,指的是能夠單獨、直接說明案件主要事實的證據。”
顧念之笑嘻嘻地又問:“那麼法律上規定的直接證據有幾種?”
溫守憶也笑著說:“看來顧律師真的是健忘了,沒關係,我就再給你上一課。”
她接著說:“法律上認可的直接證據有五種,第一種,當事人的陳述……”
這句話一說,溫守憶突然僵住了。
她的瞳仁一瞬間收縮起來,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顧念之唇邊的笑意更大了,“怎麼不接著說了?溫律師?你才說了一種啊?”
溫守憶怒視著顧念之,緊緊抿著唇,一句話都不肯說了。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防備了又防備,眼看就要徹底打倒顧念之,居然還是被她反守為攻了!
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奸狡計滑的人?!
秦瑤光在旁邊等得著急,忍不住拉了拉溫守憶的衣角,嘟噥道:“怎麼不說話了?她沒有任何直接證據,不要被她唬住了。”
溫守憶雪白的圓臉漸漸漲紅了,就像深秋的柿子,沒有甜滋滋的感覺,只覺得寒意無限。
顧念之笑著看向秦瑤光,和顏悅色地說:“她不說,我說。”
“法律上認可的直接證據有五種,第一種,當事人的陳述。在刑事案件中,包括刑事被害人陳述,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供述和辯解。”
“第二種,能證明案件主要事實的證人及其證詞。”
“第三種,能證明案件主要事實的書面證據。比如你們用來栽贓陷害的那張小字條。”
“第四種,能證明案件主要事實的視聽資料,比如已經被’刪除‘的監控影片。”
“第五種,在特定情況下,能直接證明實施犯罪行為的物理證據。物證一般不能成為直接證據,但在少數特定的情況下,也可以成為直接證據。”
顧念之往前探了探身,反手指著自己,大眼睛裡閃過一絲非常明顯的譏嘲和諷刺。
“根據法律認可的第一直接證據,而我,就是這個案子的刑事被害人。”
“我的陳述,就是最有力的第一直接證據。”
“我作證,我親眼看見溫大有夫婦將無法動彈的我交到秦瑤光手裡。”
“溫律師、被告秦瑤光,我這麼大一活人站在你們面前,你們居然能夠無視我?”
“口口聲聲說沒有直接證據,所以只有疑罪從無和無罪推定?!在你們眼裡,我不是一個人,不具備正常行為人的法律主體和資格,是吧?”
顧念之這種嘲諷輕蔑的神情,簡直像極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秦瑤光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她一下子氣昏了頭。
剛剛還以為能夠完全脫罪,並且倒打一耙給顧念之一個教訓,轉身就發現自己再次掉進坑裡,而且還可能因為顧念之的胡說八道,讓她被定罪,毀掉她的一切!
在這樣雙重刺激下,秦瑤光只覺得大腦裡鑽心地疼,她無法剋制自己的憤怒,一手捂著自己的左腦,怒視著顧念之,一手指著她怒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
“住口!”秦老爺子見勢不妙,立刻從旁聽席上站起來,蒼老的面容上眼淚滾滾而下,“瑤光,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負隅頑抗了。你認罪了吧……”
“八年前你一時行差踏錯,都是有原因的,你就不要再錯上加錯了!還是向法庭坦白從寬吧!”
真情聖
審判席上,審判長立即皺了眉頭,用法槌敲了一下,嚴肅地說:“請旁聽的家屬不要擾亂法庭審判秩序。”
幾個軍警立刻走過來,對秦老爺子做了個“請出去”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