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留神數了一下,二十一聲禮炮聲,是最高規格了。
這聲聲禮炮聲在她腦海裡迴盪,她心裡像是穿了一個洞,風從那洞裡吹過,能聽見回聲。
……
儀式結束,季上將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說:“孩子,別難過,我們會代你爸爸媽媽好好照顧你。”
顧念之默默點頭,小聲說:“謝謝季上將,你們已經對我很好了。”
從十二歲來到霍紹恆身邊,到現在十九歲,她一直是在華夏帝國軍部的庇護下安全長大的。
如果沒有他們,她想,她可能早就跟爸爸媽媽一樣,死在那冰冷的海水下了吧?
這麼想著的時候,她的腦子裡居然有一陣眩暈,好像看見了蔚藍的海水鋪天蓋地,朝她壓了過來……
她眨了眨眼,身形晃動著,靠在身後的棺木上。
季上將忙扶住她,擔心地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昨晚顧念之在海灘上跑了一晚上的事,他都知道了。
早上霍紹恆請求人工降雨,製造彩虹,他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別說他們有這個手段和技術,就算沒有,臨時用攝影棚搭一個假景出來他都會同意。
顧念之閉了閉眼,搖搖頭,努力控制自己,慢慢又站直了身子,說:“還好,昨天沒怎麼睡好。”
季上將摸了摸她的頭,小聲說:“早點回去休息。——人死不能復生,節哀。”
顧念之垂著腦袋,輕輕點了兩下。
然後龍議長走了過來。
他感慨地握著顧念之的手,說:“念之,真沒想到你爸爸媽媽這麼偉大。我本來還想,想收你做乾女兒,現在再想想,沒人能替代你自己的父親母親。”
顧念之抬起頭,靜靜地看著龍議長。
經過昨晚的衝擊,她發現自己的心理突然強大起來。
雖然爸爸媽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但他們深重的愛意給了她無限的勇氣和信心。
她有了一種歸屬感,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裡來,以後要到哪裡去。
不像以前,因為沒有十二歲以前的記憶,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誰,她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飄如浮萍,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裡。
而作為一個人,只有知道自己紮根在什麼地方,才有可能向著天空茁壯成長。
如果是以前,聽見龍議長這麼說,她會感激莫名,恨不得百倍回報他們。
就像謝老爺子要給她辦訂婚宴為她撐腰一樣。
但現在,她依然感謝他們的好意,但是她已經用不著這些人為她撐腰了。
她最大的底氣,是她自己的爸爸媽媽,更是她自己本身。
顧念之朝龍議長頷首致意,說:“龍議長,您是我上司,您以後在工作中多關照我就好了。”
龍議長拍拍她的肩膀,“你是我從老季那裡搶過來的,我當然要好好關照。誰跟你過不去,就是跟我老龍過不去。”
顧念之沉靜地點了點頭,又跟走上前來的白首相握手。
這四個大佬中,顧念之只跟白首相不是很熟。
所以兩人沒有寒暄。
白首相朝她點點頭,說:“節哀。”
顧念之也點頭還禮。
最後走上來的是謝老爺子。
他很慎重地說:“念之,請節哀。你的父母很偉大,我以他們為榮。”
顧念之微微欠身,表示感謝。
謝老爺子又說:“……訂婚宴的事,我很抱歉。我已經說過他們了,是我們不對,禮數不周全,我已經讓他們收拾東西走人了。”
這估計是何之初跟謝老爺子溝通後的結果。
顧念之淡淡地說:“不怪他們,您太客氣了。”頓了頓,她又說:“真是不巧了,接下來我要給爸爸媽媽辦喪事,不能去訂婚宴了。”
謝老爺子從一知道顧祥文夫婦的訊息,就知道顧念之不會來訂婚宴了。
不說之前因為改時間鬧出的不愉快,就說作為子女,父母剛剛落葬,是不可能馬上出來辦喜事的。
謝老爺子理解地點點頭,“沒關係,沒關係。既然你和紹恆都有事,那這個訂婚宴就取消吧。等明年你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老頭子一張請帖,我一定不醉不歸!”
顧念之答應下來,“一定,一定。”
大佬們依次跟她握手,然後從禮堂門口出去了。
他們都是日理萬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