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了心神,顧念之誠懇地說:“多謝何教授提醒,我是要做出庭的準備工作了。”
何之初見顧念之不再說霍家的事,心裡也輕鬆起來。
“怎麼樣?有需要我幫忙的嗎?”何之初坐回到自己的書桌前,順手開啟書桌上的膝上型電腦,“你這個案子,其實不太好辯。對方請了蔡勝男做辯護律師……”
顧念之不奇怪,說:“我早知道了,蔡勝男是羅嘉蘭的代表律師,她獅子大開口,敲詐了羅嘉蘭六百萬美金的預付款,嘖嘖,何教授,這時薪比您都貴吧?”
何之初手裡摁著滑鼠,凝神查著法庭那邊的資料,沒有理會顧念之的小酸話,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念之,沒幾天就要開庭了,你拿到檢察院公訴方外聘你做原告律師的聘任書了嗎?”何之初聲音聽起來很嚴肅,“立案之後,你沒有跟檢察院繼續聯絡嗎?”
顧念之驚訝地反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我暫時還沒拿到檢察院公訴方外聘的聘任書,但是……”
但除了她,還有誰啊?
這個案子是她代表宋錦寧向警局和檢察院遞交材料,並且立案成功的。
公訴方如果要外聘律師,她是最好人選。
何之初頓時明白顧念之是想當然了。
他看著檢察院公示出來的宋錦寧訴羅嘉蘭故意殺人罪的控辯雙方名單,淡淡地說:“幸虧我問了你一下,你的名字不在控方律師的名單裡。”
看著檢察院出示的控方律師名單,何之初扯了扯嘴角。
都是三流律所裡面的不入流小律師,就憑這些人,也能跟蔡勝男庭辯?
這不是把勝利拱手送給蔡勝男?
蔡勝男這個人,業務能力不比顧念之強,也許是她在美國國會做lobbyist做時間太久了,蔡勝男的各種“運作”能力,確實比顧念之強多了。
何之初一言不發,把那則公示發給顧念之,“你自己看,檢察院的網站上悄悄貼出了‘宋錦寧訴羅嘉蘭’一案的控方律師名單,你可沒在這上面。”
華夏帝國的刑事案件一般是這樣的流程。
先是警局偵破,掌握足夠的證據之後,移交給檢察院,由檢察院判斷這是不是一個可以起訴的案子。
如果是,檢察院就會立案起訴,同時挑選合適的控方律師,準備出庭跟被告律師庭辯打官司。
因為是刑事案件,控方的主體並不是被害人,也不是被害人的代表律師,而是立案起訴的檢察院。
檢察院再指派公訴人,由公訴人挑選合適的控方律師一起出庭,對抗被告的辯護律師。
也就是說,控方律師代表的是原告,辯護律師代表的是被告。
一般情況來說,控方律師就是原告的代表律師,但需要由公訴方委任,才能出庭辯論。
顧念之上一次跟白瑾宜打的那個羅欣雪的人命官司,就是由檢察院直接委託她做控方律師。
顧念之從來不知道,這也能夠有問題。
當她看見檢察院網站上那一則控方律師名單的時候,呼吸都一下子停滯了。
她盯著自己的手機螢幕,腦子裡有一瞬間一片空白。
從來沒有想過還有這種操作。
顧念之雙眉輕擰,一言不發地開始查資料,看看公訴方在什麼情況下,會不挑選原告的代表律師做控方律師。
經過仔細查閱有關法律法則規定,顧念之發現,在華夏檢察院數十年曆史上,只有三個案子沒有用原告的代表律師做控方律師。
其中的原因分別是,第一次,控方律師被證明跟被告律師串供,嚴重損害了原告利益,也就是他自己當事人的利益。
因此這個原告的代表律師不僅沒有能夠出庭做控方律師,而且還被剝奪了律師執照。
第二次,原告的代表律師臨出庭前突然被一群人打成植物人,在病床上足足躺了兩年才甦醒。這當然沒法出庭做控方律師。
這第三次,則是原告律師臨出庭前突然解除了跟原告的代理合約,原告一時來不及找新的代表律師,就由檢察院自行指派控方律師了。
所以都是因為不可抗拒的因素,檢察院公訴人才沒有挑選原告的代表律師做出庭的控方律師。
而顧念之這一次,檢察院一個理由都沒給她,悄悄地就把她的名字從控方律師名單抹除了。
還把公示書悄悄放在網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就是打著糊弄過去的主意嗎?
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