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連我都不能說服,你憑什麼說服檢察機關對羅嘉蘭提起公訴?”
“如果是精神虐待,或者家庭暴力,你就不需要透過警察機關和檢察機關提起公訴,可以自己到法院提起自訴,告羅嘉蘭。”
“可是如果你要告的是故意殺人未遂,你就必須說服警察機關立案,同時得到足夠的證據,讓他們認可確實是‘故意殺人未遂’,這樣才能對羅嘉蘭向法院提起公訴。”
“因為按照華夏法律,故意殺人未遂這種案子,只能由檢察機關提起公訴,不能由自己到法院去提起訴訟。”
何之初說的這些道理,顧念之都懂,這也是她為什麼第一個想到何之初,想跟他討論這個案子的原因。
顧念之一口氣洩了出來,往後靠坐在沙發上,長吁一聲,說:“我知道啊,所以我要跟您討論一下,看看我能不能證明羅嘉蘭確實是故意殺人未遂。”
“這可不容易。”何之初將她的資料夾遞回去,“你還記得刑法課上教授教的內容嗎?如果要證明故意殺人,你需要哪些證據和論點?”
顧念之掰著指頭數。
“首先需要確定她有故意殺人的主觀行為動機。”
“其次需要證明她有故意殺人的客觀條件。”
“第三需要證明她實施過故意殺人的行為,而且她知道這個行為導致的直接結果會是原告的死亡。”
這每一項對於羅嘉蘭對宋錦寧曾經的所作所為來說,要證明都不容易。
何之初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說:“首先第一條,證明她有對宋錦寧故意殺人的主觀行為動機。你說怎麼證明?”
顧念之一時語塞。
“還有,你為什麼要往重裡告羅嘉蘭,這可是吃力不討好。說說看,你有什麼非告不可的理由嗎?”何之初一眼看出顧念之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追問下來。
顧念之的逆鱗
有什麼一定要告羅嘉蘭故意殺人的理由嗎?
當然有。》
可是這理由對著何之初怎麼說得出口?
他是她的法律碩士導師,一個對自己的專業非常嚴肅認真的人。
如果知道她的深層次理由,會不會對她不齒?對她非常失望呢?
顧念之不敢開口。
何之初瀲灩的桃花眼裡不帶一絲感彩,冷靜地看著顧念之表情的變化,心頭微曬。
看來,這姑娘是不想跟他說實話了……
何之初對顧念之其實沒有特別的要求,她可以不愛他,甚至不尊重他,但她不能騙他。
這是他的底線。
何之初最恨被人騙。
但顧念之這個時候閉緊了嘴,就跟小小的蚌殼一樣。
眼神飄忽閃爍著,恨不得拿針把自己的嘴縫上。
何之初垂下眼眸,架起腿,端著自己的茶杯,掀開蓋碗茶的茶杯,輕抿一口貴似黃金的明前龍井。
茶水的甘香在唇齒間流淌,何之初的心情徹底平靜下來。
顧念之的性格何之初其實非常熟悉,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這個小姑娘是天生的吃軟不吃硬,只能順毛捋,不能用激將法擠兌她,當然也不能把她罵得體無完膚。
那樣只會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完全不合作。
眸光輕轉,何之初心裡有了主意。
他放下白描水墨山水的冰玉瓷茶杯,找到突破點,閒閒地問:“……對了,她不是叫霍嘉蘭嗎?怎麼現在改叫羅嘉蘭了?”
顧念之定了定神,這個原因她可以說。
“……因為她母親姓羅,她又不是霍家大伯的親生女兒,所以從霍家的戶籍上遷了出去,並且把自己的姓也改了。”
何之初頓時抓住了關鍵地方,“既然她改了姓,又從霍家戶籍上遷了出去,從法律上來講,她跟霍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就算以後你嫁給霍紹恆,做霍家的少夫人,這羅嘉蘭,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你為什麼還要往重裡告她?”
顧念之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她沒想到,自己不過說了一句話,何之初已經抽絲剝繭,開始接觸到事情的真相了。
顧念之有些心慌,忙說:“她不過是改了姓而已,雖然遷出了霍家戶籍,可她的人並沒有搬走,還是留在霍家,照顧霍老爺子。”
何之初凝神看著她,“你的意思是,她改姓和遷出霍家戶籍都是表面上的,做給人看的,是不是?”
顧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