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嘉蘭就坐在面對著單向玻璃窗的位置。
她面無表情,一直在搖頭,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霍紹恆進來之後,值班的審訊人員忙立正向他彙報。
“報告首長,已經換了三個審訊官,每次兩小時,換了三撥人,嫌疑人還是拒絕回答問題。”
霍紹恆點了點頭,“繼續。”
才換了三撥人,還早著呢。
他們這種審訊,最長一次記錄是換了二十一次審訊官,連續審訊四十八個小時,才突破了精疲力盡的嫌疑犯的心理防線,開始招供。
羅嘉蘭雖然意志比一般人堅韌,但還是沒有那些訓練有素的國家級間諜有耐力。
當換了第四次審訊官之後,她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對面的女審訊官明明就在面前,但是她的聲音好像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她眯著眼睛看著面前的女審訊官,發現視線都模糊了,幾乎看不清對面那人的長相。
眼皮重得抬不起來,一股股酸澀侵襲著大腦,她就像在沙漠裡跋涉的旅人,雙腿綁著浸了水的溼沙袋,沉甸甸地舉步維艱。
當對面的問話經過多次重複,在她腦海裡形成條件反射的時候,她的心理防線也全面崩潰了。
對面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一個黑黢黢的高精度攝像頭從屋頂探出,將整間屋子的情形拍了下來。
她回答問題的每一個瞬間都沒有逃過攝像頭的捕捉。
對面那位女審訊官聲音平平淡淡,沒有起伏,就跟有催眠作用一樣。
“羅嘉蘭,你是怎樣認識山口愛子的?”
羅嘉蘭恍恍惚惚地答:“在法國的時候,我去參加花道茶藝課,她和我是班上僅有的兩個亞裔。”
女審訊官又問:“你瞭解山口愛子多少?”
羅嘉蘭抿了抿唇,不知為何,心裡有過短暫的掙扎。
但是在女審訊官重複了一遍問題之後,她還是全說了出來。
“山口愛子是日本人,在華夏做生意。她有個雙胞胎姐姐,叫山口洋子。”
對面的女審訊官點了點頭,“山口洋子的情況你瞭解多少?”
“山口洋子因為顧念之而死,山口愛子為了給她姐姐報仇,發誓要殺了顧念之。”
女審訊官接著問:“山口洋子為了什麼原因因顧念之而死?”
羅嘉蘭恍惚地搖搖頭,“不知道,她沒說。”
女審訊官只好換了一個話題問:“那山口愛子是如何殺顧念之的?”
羅嘉蘭:“……山口愛子傾家蕩產設了一個局,告訴我一定能置顧念之於死地。”
“然後呢?”
羅嘉蘭:“但是跟她合作的那個德國人約克出爾反爾,又找她要錢。”
“又找她要?之前她給了多少?”
羅嘉蘭:“山口愛子之前給了約克一億美元,但是約克還不知足,獅子大開口又要五百萬歐元,說要給他繼子逃亡的時候用,並且要求不能從山口愛子的賬戶裡匯出。”
“然後你就借了?五百萬歐元不是小數目,你是借給山口愛子,還是送給山口愛子?”
“……山口愛子告訴我,經她手設的局,已經讓顧念之在德國瀕臨險境,幾乎落入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的絕望之中。”
羅嘉蘭毫無焦距的眼底閃過一絲欣喜,好像看見了顧念之陷入險境的情形。
這情形讓她打心底裡高興。
“所以你就答應了?”
羅嘉蘭點了點頭,“我答應出這筆錢,條件是顧念之必須死。”
為了在顧念之身上再踏上一腳,助她早入地獄,一向比較吝嗇的羅嘉蘭慨然出手,拿出了五百萬歐元。
而正是這五百萬歐元,讓她和山口愛子露出了馬腳,也讓追查山口愛子(洋子)兩年的特別行動司看見了新的曙光。
女審訊官做了記錄,繼續問:“山口愛子答應了?”
“她當時很驚喜,問我,原來你也跟顧念之有仇?”羅嘉蘭舔了舔唇,納悶自己怎麼口乾舌燥……
她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多少話。
女審訊官笑了一下,“你怎麼說?”
“我說,有仇。——她搶我男人,比殺我父母還要讓我痛恨。”
這是她當時跟山口愛子說的話,她印象特別深刻,是因為當時得到山口愛子異乎尋常的贊同。
就在那之後,她才被山口愛子引為知己,告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