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婉儀一聽就舉起手:“反對,原告又開始東拉西扯,跟本案無關的問題請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顧念之看向法官的方向,鄭重其事地說:“法官大人,我很快就會證明這些問題跟本案息息相關。”說著,她還有意看了顧嫣然一眼。
顧嫣然今天卻是非常鎮定,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顧念之提高了警惕之心,但是她不會停止今天的問話。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等這一天很久了。
法官看了一下顧念之交上來的有關證人的資料,說:“原告請儘快進入正題。”
顧念之謝過法官,對謝德昭示意:“您可以言簡意賅地說一下經過。”
謝德昭沉吟半晌,說:“當年我認識顧恬,是在一次慈善假面舞會上,她戴著一個蝴蝶面具,身姿優雅迷人,我沒看見她的臉,但是聽她說了一句話,就對她的聲音有了好感。”
後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顧家那時候已經成了法國少有的富豪,雖然比不上底蘊深厚的謝家,但是跟謝家旁系的謝德昭還算是門當戶對。
一對相愛的男女還是門當戶對,結婚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謝德昭回憶道:“……不過在我向顧恬求婚之後,她的哥哥顧祥文跟我說了一件事。”說完,他看謝清影一眼,欲言又止。
謝清影對他點了點頭,讓他說出來,表示自己沒有問題。
謝德昭眉峰緊蹙,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說了出來。
“……顧祥文跟我說,他妹妹身體不好,問我能不能接受,是顧恬以後可能不會孩子……”
“我說沒關係,謝家是個大家族,旁系嫡系都是子孫滿堂,我自己家有哥哥也有弟弟,都有好多兒子,不在乎我一個人會不會生。”謝德昭說完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有些生硬,“……後來顧恬跟我說,就是我這句話打動了顧祥文,他才同意他的妹妹嫁給我。”
顧念之一邊聽,一邊做記錄。
這些話,謝德昭有些跟她說過,但也有臨時想出來之前沒有對她說過的。
比如說,是哪句話打動了顧祥文,讓他從反對轉為贊成兩人的婚事。
“然後呢?”顧念之不動聲色追問,已經要接觸到重點了。
謝德昭停頓了一下,垂眸看著面前證人席的桐色桌面,嗓音低沉。
“……顧恬身子不好,我都知道,我跟她說不用生孩子,謝家那麼多人,那麼多孩子,多我們一個不多,少我們一個不少,可她不聽,非要生……”
“……她偷偷懷了孩子,打算給我個驚喜,我知道之後擔心得不得了,讓她打掉這個孩子,可她讓我不要擔心,說她哥哥早有準備,她一定能順利生下孩子。”
真真假假(2)
謝德昭說到這裡,聲音開始哽咽了。
顧念之也沒想到,過去了20多年,而且謝德昭本人又已經再婚,女兒都長大成人之後,再說起當年妻子過世的事,還能泣不成聲……
她有些內疚。
為了自己的官司,就把別人弄到法庭上觸及別人的痛處,是不是太自私了?
顧念之的眼神黯了下來,她默默地看著謝德昭,轉身拿了紙巾給他遞過去。
謝德昭接過紙巾,捂在臉上過了一會兒,才頓了一下,說:“……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
“沒事。”顧念之小心翼翼地安慰他,“如果覺得很難過,你也可以不說……”
“不,我一定要說。”謝德昭抬起頭,鼻尖和眼底都有隱隱的紅色,那是哭過的痕跡,“……顧恬懷孕七個月,我們跟顧祥文報了喜訊。顧祥文跑到我家大發脾氣,指著我的鼻子罵了我很久……”
“那個時候,我讓他罵,還讓他踹了我一腳……因為是我對不起他,我答應了他的話,卻食言了。我說顧恬不用生孩子,但是她卻懷孕了……不過這之後,顧祥文對顧恬說,他是做好準備,但也不能保證一定成功,覺得顧恬太冒險了。可顧恬說,如果她和我沒有孩子,她覺得我們的婚姻就像缺了什麼,沒有真實感……”
謝清影在旁聽席上坐著,這時也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生下來剛滿月,顧恬就因為生孩子而身體健康系統崩潰,免疫功能全面喪失,在坐月子期間得了一個小感冒,很快病死了。
謝清影沒有見過媽媽,不過謝德昭和謝家人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對於她來說,沒有母親伴隨她成長,是很遺憾,但還沒有到無法承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