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有人害他?”何之初冷靜下來,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著慕尼黑的夜色,眸光沉沉,比夜色還黑。
“啊?你覺得有這個可能?那你更要回來親自查一下,我沒法管這些外面的事。”秦姨的聲音驚慌起來,“現在家裡沒有別的男人,阿初,你先回來一下吧……我很擔心……”
何之初閉了閉眼,用手擰擰眉心擰起來的地方,想了一會兒,“我馬上動身。”
秦姨長長吁了一口氣,明顯如釋重負的樣子,“阿初,你能回來太好了,我真是撐不住了。”
“沒事。”何之初安慰了秦姨一聲,就掛了電話,然後馬上檢視航班訊息,發現正好有一班凌晨一點的飛機飛紐約。
訂好頭等艙的機票,何之初將手頭的事又想了一遍,然後給顧念之打電話,“念之,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顧念之剛剛做了面膜,正趴床上對著德文字典學習那些法律條文。
“哦,很重要的事嗎?我要睡覺了,能明天再說嗎?”她看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不能。”何之初淡淡地說,“快過來,別偷懶。”
顧念之做了個鬼臉,從床上爬起來,換下睡袍,穿上一身休閒服,躋著拖鞋去敲何之初的房門。
何之初開門讓她進來,見她臉上的面膜還沒有揭下來,淡淡瞅她一眼,“你這個樣子能睡覺?”
揭穿了顧念之剛才的謊言。
顧念之也不害臊,皮皮地笑,“揭下來就能睡覺,很方便,不用洗。”
何之初走回到茶几前,將自己剛才看的日程表拿過來,遞給顧念之:“這是我接下來兩週的日程表,還有案件進度表,你拿著。”
顧念之愣了一下,從何之初手裡接過兩份表格看了看,又將臉上的面膜揭下來扔到垃圾桶裡,轉身看著何之初。
枝型水晶燈下,她剛剛做完面膜的肌膚吸飽了水,白嫩軟彈,跟上好的白玉豆腐似地,但又透著羊脂玉一般溫潤的質感,一雙會說話的黑眼睛專注地看著他,“何教授,這是什麼意思?”
“我父親出了點事,要馬上動身回去看他。”何之初說得輕描淡寫,但顧念之從他一直握得緊緊的右手處窺見端倪。
大概不算是小事……
顧念之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肅然點點頭,“家人要緊,何教授別擔心這邊,我和四位同事會好好工作,不給何教授丟人。”
何之初走到她身邊,定定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既深邃,又蒼茫,是暗夜裡藏了黑洞的星空,不僅一眼看不到邊,而且一眼看不到底。
顧念之不敢跟他對視,下意識移開視線,“何教授還有什麼吩咐嗎?”
何之初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嚥了口口水,也嚥了句話。
他用手揉了揉顧念之的頭,“行了,沒事了,有事跟幾位同事商量,如果不能拿主意,就拖,等我回來。”
顧念之重重點頭,覺得肩頭責任重大。
但人的成長,就是從不斷加碼的責任來的。
她在德國這一個多月,比在學校的時候穩重很多。
跟我一起回去
“我會盡快趕回來。”何之初皺了皺眉頭,想起剛才還說明天去醫院確認一下塞斯的傷情,現在也沒法去了。
顧念之抱著何之初的日程表和案件進度表,抬頭看著何之初,那雙瀲灩的桃花眼淡去了清冽冷漠,多了些焦急愧疚。
顧念之咬了咬唇,何教授,其實還是很擔心他父親吧?
到底出了什麼事?
何之初不說,她也不好打聽,乖巧地點點頭,“我明天找史密斯一起去醫院看塞斯的傷情。何教授不用擔心。”
何之初勾起唇角極力笑了,“我不擔心,他不會在你面前討到好。”
何之初好像又回到以前說話的腔調,顧念之有些拿不準他的意思。
好像是誇她,但也可能是在諷刺她。
何之初以前說話就喜歡陰陽怪氣,這陣子好多了,但今天又這麼說,難道是因為太過擔心他的父親,所以原形畢露顯得刻薄一些?
不要緊,顧念之在心裡很大度地表示原諒他了。
天大地大父母最大,顧念之自己雖然記不起父母的樣子,但她很能理解別人對父母的感情。
“……何教授,您今晚就走,買機票了嗎?”顧念之轉移話題,目光在何之初的套房裡溜了一圈,並沒有看見他收拾行李箱。